景黎一边偷笑,一边按照王熙凤的吩咐答了话,又笑道:“咱们贵妃娘娘真是陛下肚里的虫儿一般,料得极准。”
崇昭帝听得一扬眉。
待景黎笑着解释完了,庆海也笑起来:“想来贵妃这是想要请陛下过去吃些实在东西,又怕您忙的顾不上,所以才这样说。
“不然奴婢准备准备,伺候您去饮羽殿用午膳?”
崇昭帝笑着摇头:“你才错了呢。
“她那个性子,若是想让朕过去,就直说了。
“这会儿特意点出林家姑娘也在,就是告诉朕,午膳她得跟和恪、林姑娘和翟县主一起用。朕若过去了,翟县主和林姑娘就该不方便了。
“只是既然尚食局新来了西北的厨子,倒是可以让她们也伺候朕一顿清爽些的面食来。”
景黎传话完毕,便要告退。
崇昭帝却又不让他走,问他王熙凤在做什么。
景黎想了想,先说了自家贵妃娘娘开始着手教导公主如何操持端午节,再把云锦之事的来龙去脉都实实在在地禀报了一遍。
庆海在旁边,拼了老命地打眼色,景黎茫然地看他,趁着崇昭帝沉思,小声问他:“怎么了?”
庆海无比郁闷地抱着拂尘低下头:“没事儿。”
再抬起头来,崇昭帝脸上阴晴不定,清清淡淡地说道:
“王贵妃好手段啊!
“拿着太上和朕的私库,给江宁织造和内侍省卖着人情,转手又拿去收买宫妃的心,名声好得上天!
“里外里,除了吴氏那个蠢货,便只有朕,是个傻子冤大头咯?”
景黎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五体投地:“皇上恕罪!那时恰是禅让大典前几天,贵妃娘娘不欲生事才遮掩了一二!
“此事其实是暗中告知了钱罡,由他禀报了戴相的!
“陛下登基之后,朝政大事多如牛毛,后宫这样小小不言的损耗,贵妃便没拿来烦您。
“只是这十匹云锦的账目、经手人、画了压的口供,其实都留得完完整整!若是哪日陛下用得着,贵妃娘娘必定双手奉上!”
崇昭帝淡淡地看着景黎的头顶,冷笑一声:“景黎,你别忘了,你是景字辈,是朕,亲自给你们赐的名字。
“如今不过是朕将你赐给王氏暂用而已!
“你的根底,在朕这里!”
景黎砰砰连磕两个响头:“奴才从不敢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贵妃娘娘常常挂在嘴边,说她自己是皇上的人,时时事事,都只要考虑皇上,用不着对得起旁人!
“奴才自然谨遵主子教诲!”
只要考虑皇上。
用不着对得起旁人。
何其凉薄,何其……谄媚!
崇昭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三分,却又哼了一声,问庆海:“朕的库房里还有多少云锦?”
庆海一顿,讪讪:“挪库的时候,是陈铎、韩略跟了全程,老夏在这边接受入账。
“后来您发了话,您的私库就交给了老夏管着。
“奴才,偷了个懒,就没看那账目。”
崇昭帝瞪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叫陈铎。”
景黎默默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