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承徽觉得莫名其妙。
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妃不是刚刚跟顾良媛一起表达了对自己和梅良媛的不满么?怎么转过脸来,又升了自己的品级?
“这个位份,是太子给你晋的。”梅若芹沉吟许久,才困惑道,“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明白在打太子妃的脸?
“不是说太子和太子妃少年夫妻、情深意笃?”
耿承徽更加不明白,茫然道:“是啊!此言不虚。
“顾良媛没了孩子那回,李良娣……阿,李庶人,她拉着太子告状,说是紫棠作怪。
“太子妃当时便气晕过去了。
“太子亲自把太子妃抱回寝殿,还罚李庶人在承恩殿台阶下跪了两个时辰……
“太子对太子妃是极为信任的!”
梅若芹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人聚在一起猜测许久,还是没有结论。
直到两天后,西池院忽然出了大事:李庶人疯病过甚,不慎跌入井中而死!
而先前出首告发李庶人虐待女儿的翠袖,因为琐事触怒太子,被杖毙了。
西池院被重新收拾,正院和两厢房都布置一新,似是已经准备好要迎接它的新主人了。
梅若芹若有所悟。
所以,太子并不是对太子妃的品行有了疑虑,而是终于明白过来上次他采纳的太子妃的建议,虽则当下痛快了,却给东宫在外头的名声埋下了若干隐患。
“看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并不是没管李庶人这件事……”梅若芹在灯下思索,轻声喃喃。
已是月上中天,梅疏温柔地劝她早睡:“凤承徽不是说明儿一早要听《醉渔唱晚》?那套曲子耿承徽可弹得比您熟。
“这个时辰了您还不睡,明儿短了精神,可就更加跟不上了。”
梅若芹这才揉了揉有些隐痛的太阳穴,依言躺下,翻了几次身,轻轻长叹。
梅疏守在床边,缓缓地给她打着扇,低声问:“良媛何事叹息?”
“父亲识人厉害,咱们家人事简单,我自幼便不善心计。”梅若芹两眼鳏鳏,越是疲惫越是清醒,“如今人在深宫,外头的消息一概不知。
“凡事只窥一豹,更加无法猜测全局。
“耿承徽虽然对我推心置腹,可她比我还单纯胆怯……”
梅疏并不多话,只安静地听着自家主子缓缓倒着苦水。
“凤妹妹巧慧伶俐,身边又有孟司训和夏掌事相助……
“只是可惜,她还得一年才能从东殿出来……这一年,我双拳难敌四手……”
梅若芹说到这里,神伤之余,颇有些心力交瘁之感。
直到此刻,梅疏方才轻轻开口:“良媛既然有此忧虑,何不趁中秋节将至,求太子妃或者太子,让您跟夫人一聚?”
梅若芹看着头顶的花鸟罗帐的目光微微一凝,片刻,合上双眼:“困了,睡吧。”
翻身向内。
梅疏心内喟叹,只得垂眸、闭嘴。
当今升平帝少年登基,戎马半生、平定四方,文治武功、古今罕有。
可他今年已是六十五岁的高寿,眼花、牙动,曾经矫健勇武的身体,渐渐有了力不从心的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