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袖忙摆手:“郡主年幼,用冰可要谨慎!吃坏了脾胃,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良娣眉宇间闪过厌烦,扭开脸:
“和恪最有主意,我可拗不过她!既是她非要吃,那就给她弄一碗,少些便是。”
翠袖连连点头,又向那下人:“听见良娣吩咐了?还不快去!惹了郡主翻脸,可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待人走了,又温言暗赞李良娣,“您这当娘的,怎么就这样疼爱女儿?连个‘不’字儿都不驳的?
“您再看看承恩殿,规矩大得还了得了?”
李良娣眉间舒展,噗嗤一声笑,片刻又酸溜溜地哼道:
“我们和恪不过是个姑娘,十年八年就要嫁人……说不得便要和亲……
“我可是亲娘,再不疼惯一点子,她岂不可怜?
“哪儿能跟人家比,人家是长子,日后说不得便是这东宫的下一个主人,没规矩怎么行呢……”
翠袖忙轻轻凑过去,扇得更用力了一些:“良娣还年轻,明儿给咱们和恪郡主添个胞弟也就是了……”
说到这个,李良娣的眼底又多了阴霾,捏着银叉子的手指微微用力,狠狠刺穿了一块蜜瓜,汁水四溅!
“姓梅的,得了一套笔墨?”
“是……”翠袖小心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当啷!
半盘蜜瓜被狠狠地扫落地上,砸成了好几瓣!
翠袖垂眸下去,过了一时,偷眼看看李良娣只管气得胸脯起伏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委婉劝道:
“太子赐东西的时候,说是她‘箕引裘随’……想来,是看在她父亲与太子同为太傅门生之故……”
李良娣愣了愣,忙问:“什么什么?什么随?”
“箕引裘随。”翠袖脸色发白地低下头去,小声解释,“就是说她跟她父亲一样,好文采……”
李良娣哦了一声明白过来,又翻了翠袖一个白眼:
“我是读书少,可也不会嫉妒自己的奴婢!
“你是罪奴出身,太子特特将你赐了我,就是让你来给我解释这些!
“你好好当差,难道我还会苛待你不成?!”
翠袖当即跪了下去:“奴婢小人之心了,求良娣责罚!”
地上都是跟着蜜瓜一起砸碎的盘子的瓷片,翠袖这一跪,膝上登时便冒了血!
夏日衣薄,很快便是一片红!
李良娣一眼瞥见,只觉得胸口越发堵得慌,叱了一声:“又装这混账样子给谁看?!”
却也不得不忙命她起身滚下去。
翠袖安静地退了出去,顺便小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上来打扫了一地狼籍。
李良娣自己闭着眼歪在炕上,刚顺过气来,又有宫人慌里慌张地来报:“良娣,良娣不好了!郡主肚子疼!”
她猛地睁开眼,脸上一阵狂喜闪过,瞬间又换了惊痛伤心,连忙翻身下炕,趿拉着鞋便要往外奔:
“就说不能给孩子吃这些!
“快,快去禀报太子妃!
“请太医!
“哎哟,我的和恪心肝宝贝儿啊!
“……顺便去个人,也禀报太子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