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到这,原本还算流畅的话语被一种难以掩盖的哽咽打断了。只见那名年轻的小厮咬紧牙关,试图平复情绪后继续诉说着接下来令人心碎的消息。“谁知道,”他摇了摇头,无奈又心痛,“入夏时侯爷忽然生了一种疫病,一直不好。”
听到这里时,沈米儿只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中一般疼痛不已,整个人顿时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即便是在得知消息之前,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去迎接可能出现的各种恶劣状况,可当真真切切面对这样残酷现实的时候,再多的坚强都无法支撑住崩溃的情绪堤坝。
紧接着,那名侍从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低低补充说出了最为沉重的那一句:“就在昨晚夜深之时……侯爷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犹如一道冰冷锋利的闪电劈中沈米儿的灵魂深处,使得她的世界顷刻间天旋地转,脚下好似踩空般失去了所有的平衡。虽然大脑还在拼命挣扎着想否定这一切并非事实真相,然而内心深处那份深切而无可回避的伤感早已彻底淹没理智防线。泪水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在脸颊两侧流淌下来,划出一道道透明却冷得刺骨的痕迹。
沈米儿踉踉跄跄地向着府里走去,脚步慌乱得几乎跌倒。她的脸色苍白,双眼充盈着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恐慌。每一步似乎都踏在她的心口上,沉痛无比。“顾裴哥哥呢?他怎么样了?”她颤抖着声音,语调急促而不安,每一个字都仿佛是她用尽全身力气才艰难地吐出。
小厮听到她这样问,顿时泪如泉涌,大哭出声,哽咽着回答:“少、少爷……少爷他也染上了疫病……”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在他布满稚嫩的脸庞滑落下来,每一滴都在诉说着此刻的悲痛与无助。
闻言,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贯穿了沈米儿的脊背,让她浑身僵硬了几秒之后猛地反应过来,随即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而去,直冲入安乐侯府内。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阵阵低沉压抑的哭泣声以及几声无力地呼唤。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对她而言仿佛只剩下了一个目标——找到顾裴。
当踏入府中深处时,眼前景象让她不由得愣住了脚步。只见所有侍女、小厮乃至管家无一例外皆是以白色纱巾紧紧包裹住面部,仅露出一双警惕而忧虑的眼睛来。那般模样看起来既诡异又令人心生寒意,显然是在采取措施防止疫病进一步扩散开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味混合着煮醋刺鼻的气息,让人感到一阵阵说不出的难受与窒息感。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着任何不必要的接触,即便是目光相对,也很快便匆匆移开,好像生怕下一秒就会从对方那里染上什么看不见却致命的东西似的。
此情此景之下,一种沉重而又压抑至极的氛围笼罩在整个安乐侯府之上,让沈米儿心中原本就悬起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崩溃消散,只余下铺天盖地般的绝望向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