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张浩坐在徐牧的身边,像是一条蠕虫一般,不时的扭动着身体,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张了几次嘴,却依然没有说出来。
看到他这个样子,徐牧白了他一眼,问道:“浩哥,你怎么回事?屁股上长钉子了?”
张浩心中有些纠结,医生已经给徐庆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单了,这件事如果在瞒下去,那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担的。
最为主要的,他是想让徐牧再见徐庆一面
犹豫了良久,他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徐牧。
深吸一口气,他一脸凝重的说道:“牧哥,有件事我想给你说一下,但是你一定要挺住啊。”
瞬间,徐牧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道:“说!”
“牧哥,其实徐庆并没有去别的医院,他就在这个医院,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并且,并且医生已经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单,我估计”
说完,张浩担忧的看了一眼徐牧,他怕徐牧一听这个消息在有个什么好歹,所以之前一直骗他说徐庆转到了别的医院。
“轰”的一声,徐牧的脑袋就是被天雷击中一般,一片空白,并且还伴随着一阵阵的轰鸣声。
这一刻,他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喉咙发干,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掐住了他的喉咙一般。
他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又好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处于一个麻木的状态。
出人意料的,徐牧并没哭。
良久以后,他微微点了点头,沙哑着声音说道:“走吧,扶我去看看老四。”
张浩愣了愣,随即站起身搀扶起了徐牧。
来到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窗户的玻璃,徐牧再一次见到了徐庆。
他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插着各种管子,脸色极为苍白,就那么静静的躺着,好似睡着了一般。
站在玻璃外,徐牧就像是木桩一般,愣愣的站在那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的眼角流出了两行清泪,顺着脸庞滑落,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无色的花朵。
张浩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大约十几分钟后,徐牧转过头,轻声说道:“走吧,回去。”
在张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率先迈开腿走了出去。
回到病房,他对着张浩摆了摆手,面无表情的说道:“浩哥,你出去走走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张浩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他知道,现在的徐牧想静静,想自己呆一会。
看到张浩走出了病房,徐牧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抓起被子紧紧的咬在嘴中,泪如泉涌。
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不应该带着徐庆宋嘉几人来莞市,明知道这里是火坑,但自己还是带他们来了。
什么地位,金钱,权利,他都不稀罕,只要几兄弟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那就是幸福。
不一会的时间,泪水已经打湿了被子。
松开嘴,徐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眼空洞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突然间,他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下去。
一边善,他一边骂道:“都怪你,都怪你没用,没用的东西,保护不了自己的兄弟,以后你还有脸回二龙沟吗?”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消片刻,徐牧感觉自己的半边脸都没有了知觉。
“呼”
吐出一口浊气,徐牧直挺挺的躺在了床上,他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浩回来了,看到躺在床上的徐牧,他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他怕徐牧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
但紧接着,他便发现了徐牧红肿的脸庞,急忙问道:“牧哥,你的脸”
徐牧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自己扇的,也算是让自己长长记性。”
张浩沉默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了张浩一眼,徐牧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的说道:“浩哥,今天我当着你的面发誓,五年之内我一定会成为莞市的地下王。”
“到时候让你们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不管是金钱又或者是美女,都任你们选。”
徐牧说的极为郑重,让张浩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少年,他心中一阵吃惊。
但是,他没有怀疑徐牧的话,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说完,徐牧再一次躺在床上,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心中悲痛欲绝,但是却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他之所以发誓,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徐庆,为了徐正,更为了宋嘉与范二,也算是为了眼前的张浩。
既然他们相信自己,愿意跟着自己,那就不能让他们整天置身于危险之中,要让他们站在这天道路上的最顶端,这样,自己才能无愧于他们喊的那一声牧哥。
这一晚,徐牧去了徐庆八次,每一次都站在玻璃窗前静静的看着,这一看,便是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如果不是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恐怕他站的时间会更久。
但一整晚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每次张浩催促他回去的时候,回应张浩的只有那充满悲伤的眼神。
这一夜,徐牧几乎没有睡觉。
第二天早上,徐庆的病危通知单又下来了,这已经是第四次接到他的病危通知单。
医生告诉徐牧,徐庆现在基本上就是在靠自制力扛着,他不想死,一旦他放弃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徐庆彻底的死亡了。
听到这个消息,徐牧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即使心中悲痛万分,但也得接受这个现实。
而他也从医生的口中得知,徐庆最为致命的一道伤口是在后脑,这一刀直接砍断了他的部分神经,抢救回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如果能活,那就是奇迹。
至于身上其余的伤口,虽然看起来无比恐怖,但却并不致命。
这一刻,徐牧在心中发誓,刘正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