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反转太快,梁贤君的部下们一时措手不及,均面面相觑,却不敢轻举妄动。
此时的梁贤君,已经恨死了俞清月,可他疼得无以复加,却也不敢与她硬碰硬,只能慌张道:“退后!你们退后!”
为首的队长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悄悄退开。
那为首的队长道:“放开世子,否则,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俞清月扣住半死不活的梁贤君,道:“我能行至此处,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倒是你们,一个个食君之禄,本该忠君之事,担万民之忧,如今却要与奸人沆瀣一气,谋逆犯上,其罪当诛!”
队长哈哈大笑,道:“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胡言乱语!连年天灾,可见帝王不仁!如今天下就要易主了,我等随侯爷起事,助大皇子上位,日后便是从龙有功!何谈谋逆!”
俞清月趁机道:“笑话,大皇子不过一个孩子,就算登基了又怎么样,有韩王在侧,哪里用得着太后垂帘听政?你们梁家赌上全副身家性命,就不怕为别人做了嫁衣么?”
此言说罢,一众士兵顿时面露犹疑,纷纷转而看向队长。
队长身为梁贤君心腹,自然清楚如今的局势,他本以为找到玉玺,助力皇后扶大皇子登基便万事大吉,可被俞清月这么一点,他不禁起了疑:难不成,皇后与韩王分道扬镳,是真的?
可是很快,他便回过神来,道:“妖言惑众!放开我家世子,乖乖束手就擒,我兴许能留你一具全尸!”
俞清月见拖延时间不成,只得一狠心,将尖利的袖箭逼近梁贤君,梁贤君吓得大喊:“你们别过来!”
队长等人到底顾忌梁贤君的性命,只得按下手中的兵器。
梁贤君瑟瑟发抖地问俞清月:“你到底要什么?”
俞清月冷声说:“放我走!待我离开京城,我自会放了你!”
梁贤君心里没底,忙道:“美人,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你带着我也是累赘,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定然会送你出城!”
俞清月笑得轻蔑,说:“梁贤君,你在我面前,毫无信誉可言。按我说的做,否则,我们就同归于尽!”
冰冷的尖刺触到了梁贤君的脖子,他吓得一个激灵,忙道:“让开!你们都给我让开!”
队长面色阴沉地盯了俞清月片刻,只得抬手一挥,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俞清月挟持着梁贤君,步步往前走,众人迫于威胁,不敢跟上,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俞清月揪着梁贤君走到巷口,可梁贤君一只眼瞎了,步子也走得踉跄,俞清月不敢掉以轻心将他放了,便只得催促他快些走。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众人视线之时,黑暗里,一把弓弩,无声地对准了俞清月的背部。
而后,有犀利的风声,穿过雨水,直冲而来!
俞清月隐约察觉不对,待她回头看时,黑箭已经近在咫尺,几乎就要划破她的衣裳,直刺她的面门!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一道银色电光闪过,电光与那黑箭针锋相对,只听“砰”地一声,那黑箭已经败下阵来,落到了泥水里,而那“电光”则直直钉入了不远处的门架上,原来是一只匕首!
俞清月下意识回头,看向匕首的来处,那人仿佛从天而降,他身披铠甲,银光星冷,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滴滴答答地往下落,再暗的夜色,也掩不住他眸中狠绝的杀意。
“你……”俞清月呆呆地看着宋怀谦,仿佛不敢相信眼前人便是心中人。
宋怀谦听到俞清月的声音,神色微微一动,他一手搂过俞清月的腰,随即腾空跃起,俞清月只觉得足下一轻,随后便稳稳地立在了高处的屋檐上,退出了士兵们的包围圈。
队长赶忙追了过来,却见梁贤君似个蹴鞠似的滚来,他不但失了一只眼睛,方才还挨了宋怀谦一脚,此刻内脏翻涌,正痛得鬼哭狼嚎。
“世子!”队长不敢耽搁,连忙扶住梁贤君,梁贤君不可置信地盯着宋怀谦,简直咬牙切齿:“宋怀谦!!!你居然还能活着回来!”
宋怀谦冷笑一声,道:“见到本将军,也不必如此惊讶,毕竟,你养的杀手和你一样,都是酒囊饭袋,毫无用处。”
梁贤君几乎气疯了,他手指宋怀谦,怒吼道:“抓住他们!杀了他们!”
宋怀谦从容不迫地道:“与其把精力放在我们身上,世子还不如担心一下侯爷。”
宋怀谦说罢,便带着俞清月消失在众人面前。
梁贤君还想让众人追捕,却忽然听得一声长呼:“报——世子!大事不好了!侯爷……侯爷殁了!”
梁贤君顾不得疼痛欲裂的眼睛,一把揪起来人的衣领,嘶吼道:“你说什么?我父亲不是好端端地在城楼上吗!?怎么会……”
那人哭诉道:“世子,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被人抓了,故而传了假消息回来,我们本以为王军还有两日才到,可没想到一夜之间,他们便兵临城下了!那宋怀谦不知是如何混入了我们的军队里,趁侯爷不备,便给了致命一击!”
梁贤君听了这话,只觉脚下一软,险些跪了下去,身旁的心腹连忙扶住他,报信人急急道:“世子,城门处已经乱成了一团,小的过来,便是想请您去主持大局啊!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不出一刻钟,城门就要破了!”
梁贤君平日里都是纸上谈兵,哪里真的上过战场?他颤声问:“韩王呢?他不是还有两万人马?”
报信人道:“自前几日传出韩王与皇后娘娘不和后,韩王的兵便没再来巡过城,韩王若不出面,只怕我们调不动啊!”
梁贤君气得发抖:“这缩头乌龟竟还想当摄政王!?”
队长忙道:“世子,韩王本就城府极深,未必是真心与我们合作,眼下,还是先去城门处支援为上!”
可他话音未落,忽然听到一声“轰隆”闷响,只见城门的方向火光燃燃,喊杀声威震天地,响彻了整个京城。
梁贤君半张脸都是血,他陡然瘫坐到了地上,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