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之前已经拒绝过他,可他依然锲而不舍,奴婢恳请小姐准许我回家一趟,与他当面说清楚,待此事了解,奴婢即刻回来。”
这番话,俞清月越听越耳熟,她突然面色一变,道:“你万万不可回去。”
俞清月语气陡然升高,让翠枝闻言一顿。
“小姐……”
俞清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话锋一转,道:“我的意思是,你与那周郎认识多年,两情相悦,如今他好不容易熬出了头,难得不忘初心,要来娶你,你怎能如此轻言放弃?”
“我……”翠枝听了这话,不禁犹豫起来。
其实,她心里也舍不得周郎,不然也不会事事想起他,魂不守舍。
红蕊也顺势劝道:“是啊,你可要想好才是,别让自己后悔。”
翠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嗯……”
俞清月见她心事重重,便让她下去休息,翠枝本来不肯,红蕊又劝了几句,她才听话地告退了。
俞清月看着翠枝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再也无心喝汤了。
无论第一世还是第二世,翠枝都是个顶好的姑娘。
她自幼家境贫寒,父亲早逝,为了照顾年迈的母亲,便早早入府为奴。
自入府之后,她事事勤恳,又周全体贴,为人十分和善,深得柳氏和俞清月的信任。
前世的此时,俞清月正为柳氏的病情发愁,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侍奉汤药,翠枝便陪她一起熬着,哪怕朱姨娘断了所有的月钱,也未曾对主子有过半句怨言,依然忠心耿耿地跟着俞清月。
直到那一次,俞清月守在柳氏的病床边睡着了,才听到了低低的啜泣声。
俞清月懵懂地抬头,却见翠枝在慌张抹眼泪,一问才知,她拒绝了周郎的提亲。
俞清月问她缘由,她只说自己配不上周郎,别的什么也不肯讲。
后来,俞清月通过询问红蕊才知道,翠枝拒婚,是因为担心自己离开之后,俞清月身旁无人可用,更被朱姨娘欺凌,所以才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而周郎被拒之后,仍然放不下翠枝,翠枝实在不想耽误对方,便向俞清月告假,打算回家一趟,与周郎做个了断。
谁知,就在她回府之时,却遇上了朱二。
那朱二年近四十,家中已有了十几房姨娘,却依然色心不改,他一见翠枝,便被她的温柔貌美所动,起了霸占的坏心思。
朱姨娘上门来找俞清月要人,俞清月死活不肯,甚至闹到了俞鸿志面前,朱姨娘见俞清月无论如何也不松口,便只得作罢。
谁知,那朱二贼心不死,一直派人蹲在侍郎府附近,待翠枝出门之时,竟将她迷晕了带到了自己府上……
俞清月至今还记得,翠枝回来之时,整个人衣衫破烂,神情木讷,仿佛是个没有生机的人偶。
俞清月得知翠枝被糟蹋,心疼不已,想去报官,但翠枝却不肯答应,只因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重于性命。
翠枝甚至安慰起了俞清月,道:“小姐莫要伤心,奴婢本就是贱命一条,不足为惜。小姐莫要哭伤了眼睛,夫人还病着呢,您万不能再倒下了……”
主仆二人只能抱头痛哭。
入夜之后,俞清月因为此事辗转难眠,实在放心不下翠枝,便前去查看。
可她在门外敲了许久,都没人应声,俞清月心觉不好,找人来撞开房门,却见一条白绫荡在空中,翠枝面色惨白地挂在上面,早已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