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忘忧顺着宋怀谦的思路道:“所以,他们对这一批坏甲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仅如此。”宋怀谦压低了声音说:“王军之中,我们让将士们同吃同睡,不分你我。而不同军阶之下,虽然将士们兵器不同,但贴身甲胄却没有高低之分。为何就那么巧,这一批滥竽充数的甲胄,就落到了先锋队的手中?”
方显是王军之中最擅进攻的副将,时常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且每一次都能得胜的归。
若不是那甲胄被人动了手脚,方显也许不会死。
宋怀谦想到这里,只觉得喉间生涩,身上的伤口,也更疼了。
于忘忧看出他心中所想,忙道:“罢了,别想了……待军备统管新策推行起来,我们有机会介入兵部内务,定然能继续查证此事,你不要操之过急。”
宋怀谦没吭声,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痛饮。
于忘忧拿回他的酒杯,道 :“好了,别喝多了,你还有伤在身,不然小颖回来,该骂我了……对了,我已经找到了两个与徐宜熟悉的军需供货商,接下来怎么办?”
宋怀谦这才放下了酒杯,道:“我要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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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过半,盛夏的气息便迎面而来。
俞清月将自己关在房中绘制衣衫的图样,但改了许多遍,都不大满意,翠枝立在一旁,为她打扇,温声道:“小姐,您休息一会儿吧,可别熬坏了眼睛。”
俞清月正好也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图样。
翠枝顺势奉上了雪梨汤,笑道:“这汤是奴婢今早熬的,小姐快尝尝如何?”
俞清月舀起一勺雪梨汤,浅尝了一口,这汤羹甜而不腻,清爽润喉,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好喝。”俞清月笑着称赞翠枝,道:“翠枝手巧,日后若谁娶了你,那可是福气深厚。”
翠枝听了这话,忽而面颊一红,道:“小姐怎么取笑奴婢……”
红蕊适时挑帘进来,笑道:“呀,翠枝怎么脸都红了?莫不是想到某人,害羞了?”
“某人?”俞清月询问的目光投给了翠枝,翠枝忙道:“小姐千万别信红蕊,她惯会胡说的……”
俞清月放下雪梨汤,笑盈盈地看着翠枝,道:“连我都要瞒着呀?”
翠枝小脸涨得更红,埋怨地看了一眼红蕊,红蕊却笑出了声,说:“小姐,翠枝面皮薄,还是奴婢来说吧,她前两日接到了家中的信,说是自幼一起长大的邻家哥哥考上了秀才,想来提亲。”
“红蕊!”翠枝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小声斥道:“才不是提亲,他不过是……是多许久未见我了,写信给我家里,说想见我一面……我们不过是寻常的朋友……”
“若只是寻常的关系,你的月钱为何每每都要补贴给他?”红蕊一语道破,翠枝便更不好意思了,她搓着自己的手指,说:“他虽家中贫苦,却很是上进,我不过是看他为难,才施以援手,并未想着要他报答什么……”
红蕊见翠枝越说越小声,忍不住道:“什么叫不要他报答?难不成,他是忘恩负义之辈?”
“怎么可能!”翠枝连忙反驳,道:“他才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了见我,已经跑空两趟了,所以才托家中写了信来……可我……”
俞清月听到此处,才开口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翠枝抿了抿唇角,低声说:“我……我不能嫁他。”
俞清月笑道:“翠枝,你在我身边的日子不短了,我一直将你和红蕊当成姐妹,若是担心卖身契的事,大可不必。”
“小姐误会了。”翠枝走到俞清月面前,温柔地行了一礼,道:“奴婢自然知道夫人和小姐心善,从来不会为难我们,只是……我与周郎之间,如今已是云泥之别,他有大好的前途,没必要娶我这等身份低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