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盏轻碰之下,酒入咽喉,热辣的感觉顿时冲入五脏六腑,整个人都跟着热了起来。
“这酒不错。”连宋怀谦都忍不住赞叹道。
“我挑的酒,哪有不好的?”于忘忧笑着给宋怀谦添酒,道:“这柳氏酒楼果然名不虚传。”
“柳氏酒坊?”宋怀谦似乎想起了什么,“听着有些耳熟。”
于忘忧愣了下,道:“你听着耳熟也正常,这柳氏在京城的生意做得不小,不但有酒楼,还有绣坊、客栈……对了,俞大人的夫人,可不就是姓柳么?”
“不错。”宋怀谦回忆起来,道:“对了,我让你去查俞家的底细,你查得如何了?”
自宋怀谦打算将军备统管新策从兵部尚书徐宜那里撤回来,便开始物色接手的人选,俞鸿志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知己知彼,于忘忧花了不少功夫,才弄清楚俞家的情况。
于忘忧笑说,“我今日来,不单单是为了喝酒,还为了和你说这事。”
“这俞大人也出身书香世家,但家道中落,完全是靠着科举一步步走到现在,当然,早前离不开妻舅的扶持,但柳家毕竟行的是商贾之道,所以到了官场之后,能帮他的就有限了。”
“近些年来,这俞大人一门心思钻营仕途,在兵部的差事也办得漂亮,或许是这份上进触到了徐宜的利益,故而一直被他压着,未能在圣上面前冒头。”
宋怀谦听了这些话,沉吟片刻,道:“你觉得方显的事……与他有关么?”
话音落下,于忘忧便收了面上的轻浮之色,正色说:“暂时还看不出来。”
两人都沉默下来。
宋怀谦身上的伤口,仍然隐隐作痛。
而这道伤,便是两个月前西域那场战事带给他的,但伤口无论有多痛,都抵不过方显之死带来的沉痛。
方显和于忘忧一般,在战场上是宋怀谦的左膀右臂,更是他肝胆相照的好兄弟。
只可惜,在上一场战役中,方显落入了敌人的圈套,被困在山里三天三夜都未能突围,宋怀谦得到消息,立即带兵去救,可赶到之时,方显却已经被敌人钉死在了山壁上,他一手持剑,一手提着盾牌,身中数箭,双目怒睁,至死都没有向敌人低头。
宋怀谦一举歼灭了大顺国的部族军队,自己也身受重伤。
两个月前
“方显……”
宋怀谦嘴唇苍白,身上的伤口还未包扎好,便不顾众人劝阻,从榻上爬了起来。
于忘忧赶忙来扶,劝道:“方显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这又是何苦……”
宋怀谦茫然地看着于忘忧,“你说他死了?”
于忘忧眼睛里痛苦之色溢出,说:“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宋怀谦仿佛一下被抽干了力气,喃喃道:“他还是死了……都怪我。”
若是他能早一点赶到,方显也许就不会死。
“方显在哪?我要去见他。”宋怀谦说着,便要挣脱于忘忧的束缚,于忘忧赶忙拦住他,道:“他已经入土为安了!你的伤很重,莫要乱跑!”
“别拦着我!”宋怀谦推开于忘忧,起身就要往外走,却重重跌在了地上,伤口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于忘忧着急上前,连忙搀住他,道:“你最重要的事,便是把伤养好!你昏迷了多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何向小颖交待!?”
宋怀谦在剧痛之下,又呕出一口血来,于忘忧大声疾呼:“快传军医!”
军医赶忙上来处理,迅速地给宋怀谦重新上药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