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愧不敢当,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丁魁楚赶紧自谦道。
“等辽东诸将回京,朕会论功行赏,该是你的功劳,朕不会吝啬赏赐。”
“陛下,臣不要赏赐,只希望陛下可以允准,将登莱市舶司的税收,划拨一部分留在登莱。”
丁魁楚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忐忑。
之前的时候,他就曾将向袁可立建议过,但却被对方拒绝。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朱由检,丁魁楚再次旧事重提。
朱由检没有立即给他答复,而是开口问道:“市舶司市舶使可在?”
人群后边,一名绿袍官员立即出班,躬身道:“臣登莱市舶司市舶使郑大钱,参见陛下。”
“噗嗤。”
朱由检听到这个名字,刚喝进嘴里的一口热茶,直接喷了出来。
这他妈什么名字?郑大钱?
堂内众人显然都知道这个郑大钱,倒是没什么反应。
郑大钱自己神情有些尴尬。
朱由检接过方正化递过来的锦帕,擦了擦嘴,面色一肃道:“郑大……郑卿,登莱市舶司今年收了多少关税?”
“回陛下,截止到崇祯三年九月,市舶司共计征收关税二十一万三千六百……”
“二十多万两?”
朱由检轻声嘀咕了一句。
郑大钱的话音一落,丁魁楚就站出来道:“陛下,市舶司每年的关税高达近三十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登莱巡抚衙门只有两成,这些银子,已经难以支撑登莱两地的花销,臣请陛下允准,将市舶司收益的五成留在登莱。”
丁魁楚这边刚说完,郑大钱当即就反驳道:“丁抚台,两地官吏的俸禄,巡抚标营的军饷,科举的花销,祭祀所需银钱,各地衙门笔墨纸砚等日常花费,可都是户部拨付的,下官实在不清楚,登莱哪里还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
“朝廷和户部,几乎是将地方府衙的花销,全部都承担了下来,每年的税赋,你们截留三成,市舶司还有两成,这么多钱粮,你们放在库房,是能下崽儿还是怎么着?”
丁魁楚也不惯着他,当即反驳道:“郑大使,这两年登莱市舶司的贸易量越来越大,来往的客商也越来越多,各地衙门是不是要休整道路?”
“朝廷下旨重新恢复漏泽园、养济院、惠民药局,还要在个县设置学堂,学堂的娃娃官府每日还要包两顿吃喝,这不都是银钱?”
“各地衙门的书吏、差役,这些人每月的俸禄,不需要花银子?”
“如果只是看收入的话,登莱两地的收入是增加了,但开支同样也在增加。”
郑大钱也是丝毫不退让,据理力争道:“这些都是官府的正常开支,巡抚衙门完全可以在每年年底,上报预算的时候加上去,为什么要加大留存的比例?”
朱由检也不插话,就在那里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争论。
随着两人的争论越来越激烈,尤其是见朱由检也不阻止,堂内众人的胆子也是越来越大,许多人也都加入了进来。
但局面却几乎是一边倒,都是支持丁魁楚,反对郑大钱的。
不过,郑大钱也不在乎,他是户部的人,不受地方管辖。
市舶司也是户部的派出机构,同样不属于地方管。
见郑大钱一人舌战群儒,朱由检心里,对这个名字有些怪异的市舶使愈发的满意了。
看了眼侍立在侧的方正化。
后者会意,大声喊道:“肃静!陛下当面,诸位还请注意朝廷官员的仪态。”
“臣等君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众人这次想起来,皇帝还在这里呢,赶紧躬身请罪。
“行了,此事就此作罢。”
“丁卿,地方留存的钱粮不会再增加了。”
“陛下……”
丁魁楚听朱由检这么说,也有些急了。
朱由检抬手道:“先听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