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裴长意的问题,徐瑶夜差点被口中这口青菜噎到。
她胡乱吞了下去,猛咳了好几声,摇了摇头,“郎君怎么了,这个问题怎么又问了一遍?”
“父亲自然是为庶妹请过先生的,只是她生性顽劣,不愿学习。”
徐瑶夜咬着牙,上一次如何说的,这一次她自然还是要坚持这般说。
裴长意早已放下了碗筷,端着一杯茶,慢条斯里地浮了浮茶水。
茶香袅袅,氤氲水气中,他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让人瞧不起他脸上的神情和情绪。
生性顽劣,不愿学习。
这八个字,哪个和徐望月有关系?
裴长意深黯的眸子不咸不淡地打量着徐瑶夜,看她的神情,确实以为徐望月没有读过书。
他教导徐望月不过短短这些时日,他已然确定,她学过。
要真说起来,徐望月也只是不太会写字。
如今她的字写得虽还比不得徐瑶夜,但也算是娟秀大方,可以见人了。
裴长意想到砚台下方那谢师二字,心里虽然不舒服,可隐隐又有一丝骄傲。
没错,他的确算得上是她的先生。
可入侯府之前呢?
徐瑶夜既然这般说,想来徐家从未把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
若真是为她请过先生,以徐望月这般好学,如何会不好好学习呢?
徐御史没有为她请过先生,那她这些学识是从何而来?
裴长意细想,心中隐约猜出了些。
他心中冷嗤,原来在他之前,她还曾有过“先生”。
只是看来,那位先生,水平不过如此。
另一边徐望月匆匆回了房,缓了一口气,虽然还饿着,可心情好了许多,总算不用面对那对夫妇了。
她才安静了一会儿,碧玉便来了,“大姑娘怕二姑娘饿着,特地让奴婢送了饭菜过来。”
碧玉开口,便是趾高气昂的模样。
红玉接过饭菜,心头觉得奇怪,二姑娘明明是在大姑娘那边用膳,怎么前脚刚回来,后脚碧玉又送了饭过来?
“多谢长姐关怀。”徐望月半靠在床边并未起身,她方才说自己累了,此刻总也不能活蹦乱跳。
她望着碧玉送来的食盒,心里也在揣摩,长姐究竟是何意?
碧玉转身正要离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二姑娘,今夜夫人会带着府中女眷去长安大街逛灯会。”
“姑娘若是身子好了,便一起去吧。”
长安大街?灯会?
徐望月心头仿佛飞起了一只小鸟,她身子好,定然会好的。
她总想着要去长安大街,也总听闻灯会热闹至极。
从前在徐家没有半点机会,想不到此刻来了侯府,倒有了这机会。
碧玉正要离去,院子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一身红彤彤的红色披风。
林翠儿探头探脑,露出灿烂的笑容,“碧玉姑娘,嫂嫂可有说,带不带我去?”
她在这侯府之中,就快要闷出病来了。
从前她在林家村,日子便是苦一点,可是自由。
她原本是山林间放养的野猫,无人看管,想去哪野就去哪野。
现在却突然变成了池中的鱼,虽然每天都有人精心喂养,可却离不开这一方天地了。
她每日最大的快乐便是守在院子门口,看徐望月何时回来,和她聊上几句。
可徐望月总是很忙,早出晚归,纵然是回来了,也宁愿待在自己房间里,拿着支笔不停地写呀写呀。
有什么好写的,为何不和她一同玩耍呢?
听林翠儿这么问,碧玉有些嫌弃地扫过她一眼,“翠儿姑娘稍等,我且回去问一声夫人。”
她刚刚分明听到裴长意说,连青芜和自己都一并带上。
若是听到林翠儿愿意去,一定会带她一同去的。
可碧玉就是不愿意见她高兴,偏要再为难她一下。
这样的乡野女子和自己搭话,让她这个大丫鬟自觉降了身价。
等碧玉离开,徐望月笑着招呼林翠儿进屋,“你用过膳了吗?要和我一起吃一点吗?”
她打开碧玉拎来的食盒,吓了一跳,里头满满当当,似乎是把那一桌子菜都装过来了。
林翠儿看了一眼,亦是吓了一跳,“嫂嫂对二姑娘也太好了。”
她有些羡慕地在桌边坐下,却没有接过筷子,“我不饿,不知道嫂嫂会不会答应今晚带我一起去?”
林翠儿神色凝重,她实在是太想出侯府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