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庄王府的人要搬迁入宫,府外的守卫也就没那么森严,凤执晃悠着出了门,不过这次去的却是皇宫。
仁德帝已经下了旨,庄王妃洪氏为正宫皇后,几个女儿是公主,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五公主以及太子殿下。
凤执眼下又是公主的身份了,宫门口的人知道了她的身份,自然不会阻拦。
凤执一路去御书房,畅通无阻,御书房外厚着的是管家王奇,眼下他是宫中的总管,看到凤执还挺惊讶:三公主,奴才给三公主请安。
凤执失笑:王管家客气了,我爹呢?
王奇这几日听多了各种阿谀奉承,难得听到这么平淡的语气,倒是让他心情好了很多:陛下在里面,可要奴才通报一声?
凤执颔首:通报吧,毕竟爹现在是陛下,得讲规矩。
王奇失笑,这听得还挺给陛下面子的:那烦请公主等一等。
王奇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出来:公主请。
凤执这才进去,却见一屋子的奏折堆成了山,绕过一个拐角前面才是书桌,书桌上也是一大堆一小堆,都快看不到人了。
爹?
埋头奋笔疾书的人抬头看来,凤执都被吓了一跳,这谁?
一张脸瘦得皮包骨,双眼凹陷,眼窝青黑,简直跟鬼一样啊。
然后这鬼对凤执笑了笑:是晚儿来了啊!
凤执:难以置信,这才几天,怎么这幅鬼样子。
爹,你这是干嘛了?
仁德帝无奈摆手:这不宫里事情太多,朝中又堆积了一堆政务,为父还没处理得过来呢。
凤执看了眼这堆政务,这不是处理不过来,这是他新当皇帝,被朝中那群人欺负了吧,欺负他没有处理过朝政。
那你怎么不让他们帮忙处理?
仁德帝一脸茫然:这是身为帝王的工作,哪儿能让那些臣子处理?况且看这些能助朕早日了解朝政,过些日子就好了。
凤执随手拿了一本奏折,定睛一看,写的居然是关于御膳房房顶修缮的问题,眼下这紧要的关头,修什么御膳房?
再拿一本,是花园夏季种花的品种。
下面一本,是这个季度的衣料分配,宫里现在就一个皇帝,分配个毛线啊。
这全都是公众琐碎的事情,而且都是没用的,摆明了就是欺负仁德帝,偏偏这个当皇帝的被这事儿冲昏了头脑,压根儿没反应过来,还埋头苦干。
当皇帝要照他这个当法,不出半年就能把自己送进皇陵,过劳死的皇帝,这名声倒是好听,可实际上什么都没干到。
王奇端着托盘进来,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人参的味道。
陛下,该用药了。
仁德帝端起来,看也不看一饮而尽,然后继续看奏折,还不断的揉眼睛。
凤执问王奇:我爹怎么还喝上药了?生病了?
王奇回答:有一个月了,陛下操劳过度累晕了,这是太医开的房子,放了百年人参,补气养血。
凤执指着仁德帝:那你觉得这有效?这比鬼都吓人,确定有补到?
王奇一顿:陛下一心为了朝政,每日顶多睡两个时辰,很多时候通宵达旦,这也是没办法的。
还真是个勤奋的帝王,不怕自己短命?
突然‘咚’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回头看去,却见仁德帝倒在了桌子上。
陛下!王奇大惊失色,急忙奔过去:不好,陛下晕倒了,奴才这就去传太医。
回来。凤执喊住他,上前看了看:不用太医,他就是累得睡着了,把他扶到踏上好好休息。
睡着了?
王奇面露难色:可陛下特意嘱咐,若是他睡着了定要喊醒他,不能耽搁了朝政。
这是刚刚当皇帝,激情澎湃,一腔热血冲昏了头,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
按我说的做,他要责怪我担着。
王奇也觉得仁德帝现在身体确实需要休息,纠结一下,最终还是扶了仁德帝去榻上躺着,找来被子给他盖上,仁德帝舒服得打起了呼噜,睡得不要太香。
侍候好了仁德帝,一回头却见凤执坐在仁德帝的位置,一手奏折一手朱笔,正在处理朝政,王奇大惊失色:公主,这可使不得啊。
凤执淡定落笔:去门口守着,没我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王奇还想劝说,可看凤执那姿态,竟然说不出口:奴才遵命。
王奇出去了,凤执的手一顿,看着满屋子的奏折,这个位置,她坐了不知道多少年。
当年皇祖父元帝病重,还不到十三岁的她就坐在这里替元帝批阅奏章,元帝坐在一旁指点,手把手教她学会了处理朝政。
后来是云帝,云帝那时也如同仁德帝现在一般被欺负,甚至比仁德帝更惨,仁德帝现在还有一群忠心的臣子拥护,可那时的云帝,完全是被凤执硬推上去的。
为了稳住朝局,凤执当时也是坐在这里,差点儿把命都交代了。
后来云帝掌权,她才没有来,可不久之后,云帝病重,朝中之人趁机兴风作浪,太子凤晢监国,根本镇不住,凤执又把这活儿捡了回来,之后就一直到凤晢登基。
凤执也曾在这里将自己所有的心血耗尽,可却半点儿感激没有,反而成了一道一道的催命符。
手中的朱笔停顿在纸上晕染开来,放下又拿起。
这天下没有无所不能的人,她不会的东西太多,唯一会的就是处理朝政、治理天下,简直就像是诅咒一般。
王奇站在门口守着,生怕有人进去看到凤执在批折子,可人有三急,他实在是忍不住,让自己一个心腹看着门口,自己则赶紧往茅房跑。
可王奇喊那人却不知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就在王奇离开之后,封兰息和靳晏辞不约而同的前来找陛下,两人在门口相遇,周身的气息就不对了,剑拔弩张、暗潮汹涌,谁也不退半分。
因为仁德帝有说过封兰息到来不用通报,门口那人就直接把人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