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吃菜,两人一人一边,话不多,但是气氛却诡异的不会觉得违和,反而有种各据一方要下一局棋的感觉。
凤执倒是没所谓,她吃饭,桌子上帝王将相都有,对面坐的人只要不丑,都可以。
而靳晏辞,这大概是他今生第一次跟一个姑娘单独坐着吃饭,还一点儿不觉得讨厌。
菜吃得差不多,酒也喝完了,靳晏辞没有再让送酒,放下筷子端起了旁边的茶杯。
凤执觉得时辰差不多,起身准备回房。
等等。
凤执一顿,靳晏辞突然起身大步走来,双手一伸,又似那日一般要将她禁锢,凤执想都不想就挥手,却被靳晏辞一把抓住,隔着鲛纱,目光灼灼:不准打脸。
刚刚升腾起来的那点儿火气瞬间被熄灭,人都被他逗笑了,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
随即低斥:滚开。
呵。一声笑意自喉间溢出,微微沙哑,有着独属于男子的磁性。
凤执察觉到了什么,抬手摘了他遮掩的纱,平日里冷静冰凉的眸子,此刻雾蒙蒙的,氤氲的雾气遮盖了本来的凌厉冷漠,终于有了青年男子该有的温度,甚至看起来还有那么点儿乖巧。
而凤执也看到了他眼角的伤,她打了之后就走人,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伤,淤青消得差不多,看着也不算难看,不过男人脸上带着这伤,多多少少有点儿损颜面,不过他也是活该。
你喝醉了。
也许。靳晏辞很诚实的承认,一点儿不像喝醉的人。
他坐到旁边:说说你要找的那个人。
她不想跟一个喝醉的人说正事儿,但想想靳晏辞清醒的样子,好像更不适合。
这有什么好说的,我给你绘一张画像,你照着样子找就是了。
靳晏辞显然不接受如此敷衍:我要知道他是什么人。
喝醉酒的人都喜欢胡搅蛮缠?这可没有清醒的时候干脆。
凤执想了想,恍惚道:一个男人,二十来岁,容貌出色,男生女相之子,这些,够多了吗?
靳晏辞不说话了,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听不到一丝的好。
凤执却因此想起了那个人,眼角的笑意淡去,眸光里也没了温度,很冷很冷:他很好,很善良,可惜一身血液不容于世,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受尽欺辱,还要被人利用,最后,他跪在我面前求我杀了他。
说到这里凤执一顿: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给我送长寿面的人吗?就是他,他护过我,最后我却亲手杀了他,那时他本可以活的,我能护着他的,可他甘心去死,那一身的血他自己都恶心
她看了太多太多这种丑恶,这件事情,也是唯一一件可以把她的心都给击碎的,大概也是因为见过了这件事情,从那之后,皇室中人做什么,她似乎都不再惊讶。
有多华丽就有多肮脏,这就是皇族。
也不知道是凤执哪句话刺激到了靳晏辞,他突然做出一个僭越的举动,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凤执懵了,连忙要推开靳晏辞:你放手,干什么?
靳晏辞不但不放,反而抱得更紧。
凤执双手被死死箍住,愣是挣扎不开,气得一张脸都憋红了:你找死吗?别这样,我有点儿喘不过气。
她都想让阿诺直接杀死他了,混账玩意儿。
靳晏辞稍稍放开了她一点儿让她喘气,但是还是不给她逃开的机会,额头顶着她的额头,四目相对,视线望进她的眼里,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那双里有什么在翻滚,汹涌澎湃。
这紧紧抱着,呼吸交缠,鼻尖几乎都要碰到鼻尖了,凤执脑袋晕。
心悸、颤动,不可抑制,太奇怪了。
凤执连忙别开眼,却不知反而将自己泛红滴血的耳郭暴露在了靳晏辞的眼里,雾蒙蒙的眸中闪过一抹光亮,似乎明白了,忽而笑了,一把将人死死扣紧:别紧张,只是抱一下,不会死的。
滚!
凤执仰着头,努力控制自己的心跳:靳晏辞,喝醉酒不是你耍流氓的借口,现在放开我,否则我绝对杀了你。
凤执的眼里泛了血红,她是真的被气到了。
靳晏辞赶紧放开,凤执反手就要给他一个耳光,可靳晏辞不躲不闪乖乖站着,凤执反而扇不下去了,反而给他整笑了:靳晏辞,你可别告诉我对我动了心思?
靳晏辞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她,他比她高了足足一个半头,一脸平静的表情仿佛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真是见了鬼了。
凤执想着跟他做对手,情逢对手、你死我活,结果呢?这人脑子进水了?
我看你真是喝酒把脑子喝傻了,好好醒醒酒吧。
凤执起身走人,靳晏辞一把握住她的手,很认真的问道: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别太过分。
你的名字。
凤执:无可奉告。
凤执双开他的手离开,没有丝毫的留恋,仿佛刚刚发生的于她而言无关痛痒,当然,也许有点儿反应,不屑还是嘲讽。
黎旭进来:主子?
打捅冷水来。
一桶冷水,整个人瞬间清醒,靳晏辞换了衣服出来,半点儿醉意也无,一身凌厉、清冷雅正,仿佛刚刚那个有点儿无赖又无害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黎旭可不知道刚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也猜出来结局不是很好,至少对他家主子不是很好。
主子,那边的人过来把尸体抢走了,你这次动手,他们一定会上报,届时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如何?靳晏辞墨色的眸中没有丝毫情绪:就算不杀这些人,他也不会放过我。
黎旭低头叹气,显然这是事实,只是他跟了靳晏辞多年,他很了解靳晏辞,这一次他确实有点儿冲动了,因为凤三姑娘。
一直冷漠的主子终于有了该有的情愫,可对象偏偏是那么个人,真是前路坎坷,想想都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