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舍里三名烧伤病患见苏衡捧着铜盆奔进来, 都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地想,这么大一盆汤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咦,不对, 盆里不是汤药, 没有药味儿, 还有点腥味儿,鱼腥味儿?
苏衡先向他们介绍了一下皮肤构造和作用, 然后继续解释:“这个法子我也只是见过, 自己并没用过……”
周皮匠想了想,回答得很爽快:“军医,你想怎么治就怎么治, 谁不知道烧伤是死症?”
另外两名老军士连连点头:“军医, 你尽管治,我们受得住!”
“……”苏衡总是被这些耿直的糙军汉感动到, “那行吧。”于是挑选了前臂烧伤的老军士。
老军士受过许多伤, 对治伤的过程再熟悉不过, 不是喝能苦死人的药, 就是处理伤口疼死人,见苏衡转过来, 立刻扭头闭上眼睛。
苏衡把处理干净的鱼皮轻轻地覆盖在烧伤的前臂上,一点点地铺平,这块鱼皮的大小与伤处差不多,刚好全部盖住, 还留有余边可以包裹固定。
“咝……”老军士预期的更加剧烈的痛感没等到,这凉凉的感觉真是太舒服了,“军医, 您这伤药真是太……”好用两个字,在他看到鱼皮的时候生生噎住了。
“军医,这……”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衡仔细观察老军士最细微的表情,之前强忍疼痛的眉间褶舒展开来,五分钟没有发生过敏反应,十分钟后呼吸心跳都趋于平稳……
老军士连连摆手:“哪儿都好,真的没有哪里不好……伤口还凉快,比刚才舒服太多了……”
“我!”
“我!我!”
苏衡第一次用鱼皮,秉持谨慎小心原则,想观察更长时间,并没有理会。
另外两名伤员急了:“军医,我们呢?”
周皮匠的额头汗水直冒,胸腹处的疼痛已经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军医,我知道你是小心的人,可是,真的疼得快受不了了……”
苏衡犹豫片刻,也把处理干净的生鱼皮给他俩敷上,伤员的反应几乎是立即的,疼痛减轻了许多。
其实,对烧伤军士们来说,整晚的疼痛几乎让他们发疯,现在痛感减了大半,紧绷了许久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就有些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三名军士就睡得东倒西歪。
一时间,医舍里静悄悄。
苏衡一边在病历上刷刷地详细记录,一边琢磨:
生鱼皮的保湿和生物膜特性,大概能维持两三个时辰,鱼皮发干就会失去这种效果,一次敷用需要三条鱼的六面皮,一天要换四次鱼皮……
养在水缸里的鱼还有多少条?能供他们换药几日?
不对,不能完全指望生鱼皮,还要从饮食营养、伤药和血液循环多方面入手,使他们能尽快复原。
于是,苏衡又偷摸去了空间,取出了一部分苏家秘药,写下服用方法,又开始写食疗单,好不容易整理出完整的治疗方案,已经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衡儿?”刘钊夜审偷袭犯出了石牢,就听陈牛说苏衡熬了整晚,到现在还守在医舍,急忙拄着拐杖赶来,就看到苏衡累得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病榻旁,歪歪斜斜地几乎坐不住。
“嗯?”苏衡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