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破庙东面,赢雪柔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焦虑,她刚要冲出去,却被华宇拉了回来,过了片刻,华宇略显无奈的笑道:“你今天要带我见的人,不会就是刚刚的那个人吧?”
赢雪柔见赵成等人走远了,这才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她见华宇一脸困惑,只得点了点头,叹道:“不知道他们要带父亲去哪?”
“他是你父亲?”华宇略显惊讶,如果真是这样,那刚刚被带走的,应该就是赢子婴,想到此,华宇急忙问道:“他们为什么要抓你父亲?”
“不清楚,不过,皇帝驾崩了,唯一能威胁赵高的,只有父亲一人,不行,我得去和姐姐商量此事!”赢雪柔急忙起身,看了看华宇,叹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再找你的。”
“不用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了,姐姐不愿意见到外人?”赢雪柔回了一句,随即跳上马车,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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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华宇道别,嬴雪柔坐着马车,匆匆离开咸阳,来到东面一处比较隐秘的竹林中,这里毗邻兰池,是始皇帝当年修建的世外桃源,自从始皇帝过世后,这里很少有人居住。
但赢子婴的长女,赢雪月为了避免被赵高的爪牙发现,便隐居在这里,她也曾劝说子婴避难于此,可以免去装疯带来的痛苦和流离,但赢子婴却拒绝了长女雪月,始终装疯在破庙之中。
眼看秦国渐渐衰亡,奸臣当道,楚国几场胜仗之后,杀入了武关,赢子婴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隐忍了,也正因如此,赢子婴通过他们父女特有的联络方式,联系了嬴雪柔,又通过嬴雪柔,通知赢雪月,静观其变,准备向胡亥发难。
可仅凭子婴父女等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搬倒胡亥,惩治赵高,故此,赢子婴又叮嘱雪柔,接触项庄在咸阳的情报点。
也可能是天意,雪柔和华宇认识后,两人情投意合,彼此渐渐爱上了对方,只是,双方都没有捅破窗户纸,向彼此表白而已。
今天,子婴被赵成抓走,雪柔知道,问题严重了,她不得不赶快联系姐姐,思索对策,雪柔也曾一度有过冲动,想把这些年隐居在外的两个哥哥找回来,让他们一起帮助父亲,但回想子婴的嘱咐,要给赢氏留下骨血,留下命脉,雪柔又不得不打消这种天真的想法。
此时,马车沿着竹林内的蜿蜒小路向前急行,行有一段距离之后,在一座凉亭旁,马车徐徐停下了,嬴雪柔从车帘内探出头,向四周看了看,这才吩咐车夫几句,独自向竹林深处快步行去。
这里犹如仙境一般,竹林密集,在西北面,一座大山环绕,山中有涧,溪水长流,若不是知道嬴雪月隐居在此,旁人一定会以为,赢雪柔是来拜访哪位高人的。
行有一段距离,一座很大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院子很大,里面有很多房屋,嬴雪柔又快行了几步,匆匆向院中走去。
这座院子里,住着赢子婴旧时的亲随,都是曾经追随赢子婴百战疆场的人,他们不愿舍弃赢子婴,便改而跟随了赢子婴的长女,隐居于此,平时,大家都会在这里习武练剑,等待消息,而这几天,咸阳变得动荡不安,赢子婴的两个儿子赢铁和赢亮也匆匆赶了回来,乱局将现,他们不愿苟延残喘。
就这几日咸阳发生的事情,众人集中在议事厅商讨,很多人认为,咸阳局势动荡,楚军不日便会挺进关中,赵高一党动荡不安,必然铤而走险,而赢子婴孤身留在咸阳,会被赵高等人忌惮,从而惹祸上身,不如把他接回此地,再图后//进。
当然,这个观点得到了很多人支持,尤其是赢子婴的两个儿子,他们担心父亲安危,更是支持众人意见,唯独赢雪月得了赢子婴密嘱,知道父亲为了此事付出太多,她不能让父亲半途而废,故此,赢雪月在议政厅力排众议,告诫众人,必须隐忍。
就在议政厅气氛尴尬,众人各执己见的时候,一名负责在外把风的中年人急匆匆奔入,兴奋道:“二姑娘回来了。”
很快,嬴雪柔走入议政厅,她见众人都在,便急匆匆走到大厅,焦急道:“不好了,二世皇驾崩了,如今朝政被赵高把持,父亲也被他们带走了!”
忽然,所有人匆忙起身,各执兵器,大呼:“我们杀进咸阳,救出将军。”
赢子婴乃军旅出身,至今众人都称呼他为将军,赢铁和赢亮也焦急起身,唯独赢雪月坐在原地,不曾动弹,她思索片刻,恨道:“赵高在这个时候绑架父亲,我猜想,他一定想利用父亲登位,来换取朝中的稳定。”
“万一他狗急跳墙,加害父亲,后果不堪设想,无论如何,我们不能等了!”赢亮嘶哑着声音吼道。
赢亮的分析也有一定道理,赢雪月此时,心中也很迷茫,她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对不对,若父亲真的因此而遭到迫害,自己将会是赢氏家族的罪人。
赢雪月还在犹豫,赢亮大吼:“随我去咸阳!”
“慢!”赢雪月大喊一声,无论如何,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暴露赢子婴装疯卖傻的真//相,她必须稳住众人,再次思索片刻,赢雪月看着众人,令道:“我们可以先转移到咸阳,但是不能大张旗鼓,只要父亲还没有到危险的地步,我们就不能轻举妄动。”
赢雪月又看了看雪柔,吩咐道:“你再和华宇多接触接触,探探朝中情况,若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尽快与我们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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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没有跳出子婴的预测,赵高和赵成将自己抓回来,果然是为了用自己顶替胡亥,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出,赵高逼死了胡亥,此时,想用自己来稳定朝政,稳定秦国动荡的局势。
可卸磨杀驴的事情,子婴心中很清楚,如果赵高稳定了秦国,那么,他会第一时间除掉自己,就像弄死胡亥一样,他不会容许自己掌控国家大权,那么,赵高下一步的计划会是什么?赢子婴在心中暗暗琢磨,但他脸上,却又不得不继续装作疯魔的样子。
一旁,赵高和赵成正在品茶,两人相对而坐,不久,赵成略显不屑的看了看子婴,诧异道:“这么个疯子,哥哥把他弄回来,会有用吗?”
“不管有没有用,我们必须指着他来掌控秦国,至少,眼下我们还没有能力控制局势。”赵高轻叹一声,他何曾不想登基称帝,替换掉赢氏家族在秦国的威望,可自己毕竟是太监出身,想要众人服从自己,还很遥远,如此想着,赵高轻叹一声,拿起手中茶杯,轻抿一口。
赵成见赵高唉声叹气,他也不由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可我害怕,子婴疯魔,难以服众。”
“你太小看他了,他毕竟是始皇帝的弟弟,曾经叱咤疆场的秦国大将,他在秦国的威望,远比你我想的要多,你尽管安心就是。”赵高得意的笑了笑,又道:“另外,桌上这份文书,是我送给楚将刘邦的,你找个心腹送过去,告诉他,秦国的苛政,动荡统是胡亥所为,我们都是被害者,如果刘邦愿意,我愿将关中之地拱手相让,并承认六国复国,各有国号,只希望能够得到一方寸土,封爵关中王,颐养天年即可。”
“哥哥何必向刘邦服软?咸阳尚有带甲十余万,何必怕他?”
“你懂个屁?即使我们能抵挡南面的刘邦,那北面的项羽呢?章邯降他,项羽的步卒多达四十万,不是你我能够抗衡的,若真能全身而退,你我尚可保全性命,否则……”
赵高没有继续说下去,赵成隐隐能够感受到赵高心中的担忧和恐慌,就这样,两人皆沉默不语,彼此静静的品着茶,不知多久过去,二人方才离去。
二人前脚刚走,子婴原本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他静静的凝望着殿外,大恨道:“你败没了我们赢家的天下,我会让你用性命来抵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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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自从踏破武关后,沿着丹河河岸,向西进发,日夜兼行,不几日,抵达了商县。
此时,河北的战报也在第一时间送到了刘邦的桌案前,项羽收编了章邯,正在准备西进,司马卬为先锋,已经连下数城,项羽声威大震。
如今对于刘邦而言,最有威胁的,就是项羽,如果项羽先一步入关,秦王之位非他莫属,也正因如此,刘邦率军急速前进,这几日不曾停留,但军队长久急行,必然出现疲乏,那时,遇到战事,战斗力也会大打折扣,故此,刘邦选择在商县休整一日,然后直奔峣关杀去。
此时刘邦反复查看战报,他已得到消息,项庄已经过了南阳郡,向北进发,虽然不知道项庄的真实目的,但刘邦隐隐感到,项庄如此急于北上,必然有他的目的。
而项羽在巨鹿的一战,可畏天下扬威,让刘邦羡慕不已。
就在刘邦凝视着手中战报的时候,一名亲卫疾步走入,在刘邦面前拱手道:“主公,有秦使在营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