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继续说道:“鸣哥儿年龄合适,自然要跟着去。”
方氏在京城长住,为的也就是沈奕鸣的亲事。如今有了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至于沈奕文等人,年龄都还小,不去也无所谓。
若云欲言又止,沈奕鸣是庶出长房的长子,这样的身份,只怕萧家不一定能看的上呢!
沈宜芳却没那么多顾忌,笑着说道:“大娘盘算的好心思,只怕未必能如愿。”
齐氏淡淡的一笑:“就算萧家看不上鸣哥儿,总还有别家的女儿。”这等场合,大多女客都会把家中适龄的女儿带出来,到时候由得方氏去打探好了。
一提到婚嫁,沈宜莲便有些羞怯。她到了年便十三岁了,渐渐有了少女心事。此刻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云没心情去揣摩别人的心事,她自己才是满腹心事无人倾诉呢!
待从齐氏院子里出来,若云便放慢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终于可以放下了。原来,每天逼着自己笑脸迎人也会这么累……
若云轻轻叹了口气。
香菱敏感的察觉到若云心情不佳,关切的问道:“小姐,好端端的,你怎的不高兴了?”
又得了金镯子又得了玉簪子,还涨了每个月的用度。后天还可以跟着出府到萧家做客,怎么看都是好事连连。怎的小姐反而意兴阑珊情绪低落了呢?
若云在贴身丫鬟面前,没了心情遮掩,不想再硬生生的挤出笑容来。却也不想解释什么:“就是忽然想到叶姨娘了。”
叶姨娘生病倒成了她最佳的挡箭牌,不管何时何地想到了什么,只需要抬出这个理由,便无人再往下追问。
果然,香菱立刻自责起来。提什么不好,非提起这个话茬来做什么。平白惹的小姐伤心。
香菱连忙扯开话题:“小姐,后天出府,可得好好打扮一番才是。到时候,把新制的冬衣拿出来穿好不好?”
若云无力的一笑:“香菱,我现在没心情说这些,等明晚再商议可好?”
香菱总算识趣的闭了嘴,不再多言。
若云缓缓的走着,任由脑子里纷乱的思绪翻腾。不停的在想着若是见到了萧婉君该是什么反应……
一会儿觉得应该装作不认识,一会儿又觉得这太过便宜了萧婉君。
表白身份显然是不智之举,不管萧婉君相不相信,她都会被当成怪物看管起来。她若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只能永远顶着沈四小姐的身份活下去。
只是,她怎么甘心让萧婉君毫无所知的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到底怎么做才能不露马脚却又能让萧婉君日日提心吊胆追悔莫及?
若云想了无数个法子,又一一否决。不知不觉中,竟然已满脸都是冷汗。脑子里却热烘烘的乱成了一团。
待回了院子,有了亮光,香菱才发现不妥:“小姐,你怎的满脸都是汗?”外面明明很冷啊!
不等若云回答,许妈妈就拧了条热毛巾过来给若云擦汗。
趁着这短短的时间,若云已经恢复了正常,若无其事的吩咐香菱:“你也忙了一天了,早些回去休息。让兰初来伺候我吧!”
香菱乖巧的不再追问,点头应了。
许妈妈喜滋滋的将金镯子和芙蓉玉簪子都收进了匣子里,再一听说自下个月开始院子里的用度就涨到了八十两,更是高兴不已。
院子里有不成文的规矩,丫鬟婆子们的月钱都是从小姐的用度里面发出来的。小姐的银子多了,她们自然也能跟着沾沾光,说不定也能涨些月钱呢!
许妈妈还没琢磨完,就听若云浅笑着吩咐道:“许妈妈,从下个月开始,院子里各人的月钱也跟着涨一些吧!”
许妈妈心里一喜,脸上顿时满脸笑容:“是是是。只是,这具体数额……”
若云微笑着看了许妈妈一眼,温和的说道:“许妈妈最是辛苦,便涨一倍好了。香菱也是。至于其他人,涨一半吧!”想收获人心,就得慷慨大方一些。丫鬟也好,管事婆子也罢,任谁都不喜欢吝啬小气的主子。
许妈妈大喜,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忙不迭点头应了。殷勤的替若云去准备宵夜,连脚步都比往日有力的多。
瞧瞧,连最忠心的许妈妈也是如此,还能期望别人能免俗么?
若云淡淡一笑,进了书房。
今日心绪不稳,压根不适合练字。若云写了一张只觉得心浮气躁,索性搁了笔。转而拿起长箫,呜呜的吹了起来。
箫声本就低沉悠远,带着三分凄凉之意。
若云吹着吹着,不免受了箫声影响,心里只觉得一阵凄然。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再无任何曲调,只凭着心意随意的吹奏。
兰初在一旁听着,先还一脸诧异。小姐以前可从未吹过这种曲调,难不成是新学的么?
可听着听着,却跟着怔忪起来。分明不成章法,可那箫声里却带着说不出的凄凉和自怜,似是有百般委屈和辛酸,更有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不知不觉中,兰初居然落了两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