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都忍耐了那么久,久到等令主儿走了才看她,她竟然还是察觉到了他一瞬间涌出来的野心和急躁吗?
她当时明明还在全心全意地哄着皇上呢,竟还抽出精神关注着他。
是他不好,他早该知道的,令主儿她从来都念着他的。
他一边兴奋高兴得恨不得笑出声,一边死死压住脸上的笑容,一时瞧着竟有些阴恻恻的。
王蟾虽然真心佩服他,但有的时候,真想离他远远儿的,甚至想让主儿也离他远远儿的,瞧瞧……这是个正常人能笑出来的模样吗?!
王蟾忍不住问道:“大总管,您……真的能记得住主子们说的话吗?”
进忠瞥到他眼底的戒备,想起来之前他死死拦着自己的模样,没好气地哼笑一声:“收起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当心我挑拨离间,让你们主儿贬你去倒夜香!”
他要是说这个,王蟾一下子就不困了:“您不会的!即便是您会,我们主儿也不会的!”
他那个语气,当真是一个骄傲自信。
进忠笑着那拂尘抽了他一下:“可闭嘴吧,惊扰了主子们休息,有你受的!”
王蟾嘿嘿一笑,多瞧了两眼进忠的笑模样,心满意足地把嘴闭上了——看进忠公公这样儿,就知道他真是爱惨了主儿,那他肯定会把主儿的担心放在心上,做事前心里都会有数的。
夜色明亮,皎洁的月光甚至比烛火灯笼都还要明亮许多。
进忠微微倾身,越过屋檐看向空中的圆滚滚的月亮,听着周围的虫鸣声,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得惜福。
他狠狠地告诫自己。
之前只是半个月没见她,他就已经抓心挠肺,生不如死了,若是当真惹恼了她,她再禁止他上门一个月,他怕是要活生生被憋死了。
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那半个月的难熬,他心里就越发平静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服侍弘历去上早朝的时候,进忠的服侍态度和细节,再次有了提升。
弘历没有特别明显的感觉,只是觉得今日行走坐卧都格外顺利,一口茶一口点心也全都让人身心愉悦。
他这会儿还没什么感觉,但若是进忠离开的久了,他慢慢也就能品味出不同来了。
进忠要的,就是这个不同。
他虽然是当太监总管的,但每天夜里来永寿宫的时候,他总跟令主儿一起研究怎么更好地“服侍”皇上。
首先,得好得不明显,润物细无声,但要保证细致到独一无二。
其次,得好得跟别人有区别,还得让皇上自己发觉,所以,偶尔还得离开皇上一会儿,叫他能察觉出区别来了,才重新回来。
最后,这个好,即便不能保证日日新,也得月月新,年年新,再用不到皇上之前,都得隔三差五地给皇上一点儿惊喜。
妃子得这样服侍皇上,同样的,大总管也得这样做。
研究得久了,嬿婉都忍不住笑道:“咱们可真是往奸臣邪佞这一条路上狂奔不止了!”
当时,进忠没忍住被她的一个“咱们”迷了眼,险些把好不容易一起商量出来的东西全都倒出来,腾干净了,好小心安置她此刻的笑颜。
永寿宫里,嬿婉懒洋洋地掩唇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进忠今天是怎么了?瞧着越发有大总管的样儿了。”
春婵笑着道:“大约是王蟾说的话,又叫进忠公公开心了吧。”
嬿婉哼笑一声:“你又打趣本宫。”
春婵笑眯眯地给她搅动着药碗,柔声细语:“主儿误会了,奴婢没说是您的提醒和在意,奴婢说的,是王蟾对大总管的无脑吹捧。”
嬿婉:“……”
她笑着捏春婵的脸,捏完了,接过她手里的碗一饮而尽:“走吧,今日可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