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娘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却分明又什么都说了。
璟璱看了一眼已经睡沉的富察皇后,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就确定,娴嫔这两天一定会来作妖?”
嬿婉同样压低声音:“皇上的命令下了之后,我就开始帮她抄书,不光我替她抄,春婵和澜翠也帮我一起替她抄。”
璟璱:“……”
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嬿婉:“我承认皇额娘说的,你比我成熟多了,也聪明多了,我是得向你多学学。”
嬿婉有些羞涩:“公主过誉了,其实这也是因为宫斗争宠就是嫔妾的活计,所以多费劲都愿意慢慢钻研布局,以后公主出嫁,蒙古的一切就都是公主的活计,公主肯定也能做到最好!”
璟璱:“……”
她多日来心头的阴霾,都因为她的笃信而渐渐消散,探手握住嬿婉的手,认真道:“皇额娘总说,若是我长姐活着,也该是你这个年纪,婉婉,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就是我的长姐。”
嬿婉心头狠狠颤了颤,反手也握住她的手:“您别这么说,万一被皇上听见了,嫔妾怕皇上有心结。”
璟璱:“……”
她白了她一眼,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大清唯一的嫡公主婚事定了,再加上皇后身体堪忧,弘历就下令回京。
离开行宫前的那天晚上,弘历有些心神不定,明明已经睡下,却多次醒来,最后索性穿上衣裳去见富察皇后。
他到的时候,是嬿婉在守夜,他的一条腿才刚迈进屋子,嬿婉就立刻睁开了眼睛。
弘历跟嬿婉的眼神对上,第一眼,仿佛看到了一只冷静睿智的白狐狸。
这小狐狸很快就眼神软化,娇软地叫了一声“皇上”。
只是她熬夜熬得太狠,嗓音不如平日里婉转柔软,倒是有几分粗粝。
弘历见她肉眼可见地顿住,然后一张脸渐渐变成粉红色,最后彻底变成红色。
他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捣蛋淘气的奇珍异兽,真是个活宝。
他拍了拍嬿婉的肩膀,等她匆忙站起来,就霸占了她原来的位置,坐在床边,看着富察皇后沉静的睡颜,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心里的焦躁被一点点抹平。
他坐了一会儿,探手进被子里,找到了富察皇后的手,将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心里。
这种实实在在的扎实感,让他的心情更加平稳了一些。
嬿婉站在他背后,将他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隐晦地抿了抿嘴角。
她抓着娘娘的手才能睡着,他倒好,大半夜的不睡觉不睡妃嫔,跑来跟她抢位置。
可腹诽归腹诽,不靠着娘娘她实在是心里乱得慌,索性挪了挪位置,就着弘历抓的那只手,抓住了富察皇后的袖子。
手心儿里握得扎实,眼睛里看得实在,这人的心里就十分稳定。
嬿婉往外面看了一眼,透过微微开着的门窗,能看见外面巡逻走过的宫女太监们,能听见张云跟李哲在小声辩论医理。
隔间里,小药炉上咕嘟咕嘟地炖煮着滋补的汤药,不断有药香蒸腾过来……
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嬿婉把身体往弘历身边挪了挪,靠紧他,攥紧衣袖,目光灼灼。
能改的!
命一定是能改的,不然她回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