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嫔:“……”
她嘴角微抽,挑着嘴角小心地笑:“嫔妾们胡闹,让太后忧心了。”
太后被逗笑了:“你们两个可真是……”
她好笑地摇摇头,却分明看见,嬿婉的眼眶泛红,脸上也划过一抹决绝之色。
她略微顿了顿,睨了一眼玫嫔,见两人都没有要上报的意思,便又转过头去跟皇后说话。
最近皇后乖巧懂事,特别喜欢来跟她讨教宫务,又放手了不少宫权给她。
她知道皇后这是在示好,这宫里的妃子,跟她示好得多了,但唯有皇后的示好,是经过皇帝同意之后的示好,放权。
是从什么时候起,皇帝对她的态度,渐渐跟以前差不多了?
她眯眼看向嬿婉。
大约就是皇帝封魏嬿婉为答应的那天。
那天,她记得皇帝来到了慈宁宫,跟她说起他年少时在圆明园,被她教导人贵在自爱自救的事。
后来,陆陆续续好几次,皇帝到了慈宁宫,就会忍不住叨叨起少年时的事,虽然他还是不喜欢她插手宫务,但孝顺占了上风,好几次主动求和,给她台阶下。
帝王给了台阶,她顺势下了,母子关系便自然而然地越发融洽起来。
太后已经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皇帝别着劲儿了。
哦,倒也不是想不起来。
皇帝爱乌拉那拉氏的女子爱得癫狂,总让她想起来他那同样爱乌拉那拉氏爱得癫狂的爹。
她实在是不想看到,哪天皇帝的脑子一抽,便看在青樱的面子上,把乌拉那拉氏放出来恶心她。
皇帝不记得乌拉那拉氏当初毒害他,她却记得自己在她手上吃过多少亏,最后还用了亲生骨肉做局,才终于将人送进冷宫。
她所爱钟爱之人,都在那场争斗里死了个干净,又怎么能容忍宜修重见天日,用一个母后皇太后的身份,再继续压着她为所欲为?
即便是重来一回,哪怕明知道会跟皇帝离心,她也还是会叫宜修去死,而不是留着她,随时给她和她在乎的人致命一击!
可能跟皇帝修复关系,她总归也是高兴的。
况且,这魏氏嬿婉,有时候总让她想起两个故人。
胆小单纯,能吃饱喝足就很开心的淳儿,和明明自卑敏感,总觉得自己不配,却又偏偏竭力向上爬,什么都想配得上的安陵容。
真奇怪,这两个本来相处不来的人的性子,竟然完美地融合在了魏嬿婉身上。
太后看了一眼已经坐不住的皇后,再次看向魏嬿婉,见她深深看着皇后,目光留恋,倒好像之前下的那个决定,竟然含着死志。
她心里微微一叹:“都出去吧,哀家有话要跟皇后,玫嫔和令嫔说。”
待众人全部离开,就连永琪也被带走了,太后看向嬿婉:“谁给你委屈受了?”
嬿婉面色迟疑,已经张开了嘴,又把嘴给闭上了。
太后拿起桌子上的水烟袋,唯一留着伺候的福珈姑姑立刻给她点上。
吞云吐雾间,太后对皇后道:“这丫头要是实在不愿意说,皇后就带她回去慢慢问。”
富察皇后柔声道:“皇额娘威严,才叫婉婉不敢乱说话,您别见怪,只将她当做一个胆小的孩子。皇额娘,求您疼皇上和儿臣的时候,也顺便疼一疼婉婉吧。”
她早就有意给嬿婉和璟璱寻到找新的靠山,遍寻宫中,如懿为人虚伪高傲,纯贵妃耳根子软,脑子不好使,嘉妃更是阴毒得厉害,这三个位分最高的,都深恨婉婉。
至于其他位分低的,根本指望不上。
她自然竭力求生,但父母之爱子女,便为之计深远,于是,就想到了太后。
意外之喜的是,太后愿意接下她的善意和讨好,也愿意让嬿婉跟着她过来叨扰,最近已经愿意多跟婉婉说几句话了。
如今,太后竟肯费心管婉婉的事!
富察皇后心里高兴,对嬿婉道:“婉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皇额娘,她一定能点拨你。”
她只说了点拨,不说做主帮忙,是在提点嬿婉一定要小心回话。
太后觉得皇后越发有分寸了,心里十分熨帖,冷淡的眉眼便也看向了嬿婉,露出一丝浅笑:“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