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睨了三宝一眼,笑了一声:“三宝公公好妙的心思。”
三宝皮笑肉不笑:“都是为了主子办事儿,您见谅。”
进忠站稳了,弯下腰,双手勾住脚尖。
三宝嘿了一声:“您瞧瞧,还得是这样才行,不然岂不是让您踩着自己个儿的手了?”
进忠一声不吭。
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好觉了,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感觉到头晕眼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仿佛血液要从血管里崩裂出来。
他的身体晃了晃,但仍旧站得很稳。
他年纪轻轻能从底下爬上来,什么样的苦头没有吃过?
也是今日骤然被留下,没有先手,否则也不至于都爬到这个位置了,还得用苦肉计。
今天要是不想毁了脸,就只能先断条腿了。
他狭长的狐狸眼中滑过一抹平静的狠戾,脑海中却闪过嬿婉含泪的双眼,微微顿了顿,眼底滑过一丝心虚和发愁。
可别惹得令主儿又掉了眼泪,那他真得心疼死!
三宝就站在他身后,眼底冒着寒光。
这种时候,只要是轻轻一推……
进忠忽然身子一歪,侧着摔在了地上。
三宝眼底的寒光瞬间收敛,快步上前:“进忠公公没事儿吧?”
眼神示意,立刻便有两个小太监上前,将进忠架起来,就要强迫他立刻站好。
进忠不悲不喜,略微缓了缓便重新站好。
又是一刻钟过去,他再次摔倒。
这次,他险些滚落台阶:“前几天不眠不休地在慎行司熬,实在是有些熬不住,能否让我略微缓缓?”
三宝眼神一狠:“进忠公公可是御前的人,别让我再亲自请您,您脸上可不大好看!”
进忠缓了缓神,咬牙站起来,重新站好,额头上的汗水滴滴滚落,蜇得他眼睛生疼,他狠狠眨了眨眼,眯眼盯着台阶计算时间。
又是两刻钟过去,他晃了几下,腿一软往斜侧方摔去。
他护住脸,身体从台阶上滚了几下,已经试探好了力道和角度。
身体砸在青石板的声音十分沉闷,但进忠趴在地上缓了缓,就自己站起来,踉跄着往台阶上走。
三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进忠公公不愧是在御前伺候的人,我都准备让人帮进忠公公一把了呢!”
进忠抬眼瞥了他一眼。
那样黑黢黢的眼神,衬得他一双本就邪气的狐狸眼,越发诡谲阴翳,让人心头发寒。
三宝的笑容一滞,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您站得不对,应该再往前站站!”
进忠眯眼,随着他的力道,半个脚掌都已经踩空了:“三宝公公,这是想让我直接摔死?”
三宝假笑:“怎么会呢?都是为了主子办事,进忠公公见谅。”
进忠眯眼。
三宝直勾勾盯着他:“您可千万别就这么昏迷了啊,我可是准备了极粗长的针,就等您昏迷了,就好好伺候伺候您!”
进忠冷淡地点点头,忽然讽笑一声:“放心,小爷虽然没有你那样替主子证明清白的福气,但这身体却比你好些,耐造得紧。”
三宝一下子就黑了脸:“别废话了!请吧!”
他原本还能按下的推他一把的心思,在这句讥讽之后,再也按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