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位皇上啊,最是多疑,我忽然提及娴贵妃,他自然觉得我是听见了什么,不然不会骤然提及这事儿,毕竟中午我们才闹崩过。
那么,是什么事儿呢?皇上只要问问小太监,就知道了。哦,原来是我那同乡来找我,责问我为何对付娴贵妃娘娘啊!
可那个侍卫那天又不当值,屋子里的事情又下了封口令,怎么这么快他就知道了?是谁告诉他的呢?该不会是……娴贵妃娘娘自己吧?”
她说完,娇笑着倒在了软枕上,幸灾乐祸的意味溢于言表。
春婵眼神一亮:“怪不得主儿问凌云彻,是不是娴贵妃娘娘自己告诉他的。奴婢记得,他当时没有反驳,反而越发生气了!”
可她不明白,甚至很吃惊:“娴贵妃娘娘……她竟然真的私下里去跟个侍卫聊天抱怨皇上吗?”
嬿婉讥讽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呢?咱们觉得贵妃娘娘不规矩,她或许还觉得咱们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她和凌云彻,那可是纯粹的朋友关系。”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问道:“什么凌云彻?令主儿今天去见了凌云彻了?”
话问完了,进忠的人也到了嬿婉的床前。
他打了个千儿:“令主儿见了同乡,是不是高兴坏了?”
他身上还带着水汽,嬿婉鼻子抽了抽,嗅出来是洗澡用的皂味,很清爽,带着浅淡的茶香。
嬿婉看了一眼春婵。
春婵虽然担忧,也还是快速退到了门口,关上了门。
嬿婉看向进忠,被他眼底的暗色惊了惊。
这人,大约是在慎行司里杀疯了,眼神里都还残存着凉薄和邪佞。
嬿婉瞥向他:“进忠。”
她甚少这样喊他,总是进忠公公进忠公公的叫,让他总能记得那个雨夜,她跪下求他时,说的哪一句——
进忠公公,求您疼我。
如今她骤然这样生疏地叫他的名字,却让进忠一下子就想起来两人如同鸿沟般的差距。
她是皇帝宠妃,而他,是个没根儿的太监。
她如今已经重新找到了更大的靠山,皇后娘娘,还要不要跟他软玉温柔,柔情蜜意,其实全靠她的心意。
进忠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嬿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依靠他,只能依靠他的弱女子了。
不,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进忠跪得恭顺:“奴才冒犯了。”
嬿婉白嫩的指尖,轻轻拨弄他下巴下面的帽绳,漫不经心,仿佛逗弄自己豢养的宠物狐狸:“进忠,本宫不喜欢你刚刚看本宫的眼神。”
进忠不太清楚自己刚刚是怎么样的眼神,他只清楚如今该有怎么样的眼神——恭敬,顺从,毫无威胁性。
“奴才僭越了。”
他被她的指尖勾得喉咙痒痒,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嬿婉忽然探手摸了一下。
进忠猛地僵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她。
嬿婉耳朵泛红,脸上仍旧还挂着高高在上的笑容,她摸索着他的脖子:“进忠,别动凌云彻。”
进忠满身喧嚣的热血,一下子凉了下来。
嫉妒,深入骨髓!
他就知道,她从前那些依赖欢喜,全都是假装的!
她,还是喜欢那个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