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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又做梦了。
梦里,她进宫没多久,就进了长春宫伺候皇后娘娘。
娘娘待她如同亲妹妹,疼爱她如同亲生女儿,教她写字,读书,规矩,教她为人处世的道理。
她就像是一个被禁锢在旁的旁观者,看着面容不清楚的富察皇后和自己,她们一个温柔慈悲,一个聪明乖巧,轻松欢快得像是一对儿姐妹,母女。
在娘娘身边,她就像是一个只需要好好学习,什么都不用管的小孩子,就连后来被皇上封为妃嫔,都是皇后娘娘替她操持,一开始就是贵人。
那个梦境,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这才是本该属于她的命数,而连失一女两子,英年早逝,也是富察皇后无法更改的命数。无论她再怎么努力更换开头的因,最后都只能得到命定的果。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人都有命数。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命数就一定不能改!
明明七阿哥已经扛过了豆疫,明明太医们都说,他过几天就能跟皇后娘娘一起过年了!为什么,他偏偏还是不容抗拒地倒在了除夕夜前?!
命数不能更改?
不!
她不认命!
她要是肯认命,早就烂在花房,死在启祥宫了!
没保住永琮的命,她就拼尽全力去保住皇后娘娘的命!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无数次!
她就是不认命!
她就是要逆天改命!
“婉婉!婉婉,我已经失去了永琮,你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令主儿!奴才求求您,您快醒醒吧!”
“主儿,您快醒过来吧!王蟾和澜翠他们都吓坏了,您真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
她最关心的人全都声音哽咽,她只觉得,自己哪怕已经身入地狱,也能硬生生爬出来。
艰难地睁开眼,她先看见了进忠。
这个人瘦了好几圈儿,就跟上辈子被她弄死前,关押许久没吃饭的狼狈样儿一模一样。
她还没开口,进忠就猛地睁开眼睛,抓着她指尖的手收紧,慌张看向嬿婉,见她看他,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这个从来能言善辩的男人,这会儿一个字儿都蹦不出来。
嬿婉眼眶酸酸的:“进忠,我渴。”
进忠一个起身,却直接翻在了地上,也顾不上疼不疼,爬起来就去拿水。
外面守门的春婵澜翠听见动静,擦着眼泪冲进来,王蟾也凑到了门口,只是害怕的看着进忠,又把腿给收回去了,就在门口张望。
嬿婉心疼地看着他:“没摔疼吧?怎么这么着急。”
进忠沉默着把茶水给她,一勺勺喂到嘴边,却只让喝了三口就不让喝了。
嬿婉望向他。这是生气了?
她那双眼,带笑的时候都瞧着让人心软,更何况这样担忧犹豫地看着他?
进忠的小性儿使不了一点儿,颓败道:“太医叮嘱了,您昏迷太久,不能贸然喝水,就这样润一润,往后面再慢慢地增加水量。”
嬿婉就想坐起来:“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进忠一把按住她的手:“嬿婉!”
他失态地叫了她的名字,隐忍地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直勾勾盯着她:“令主儿,皇后娘娘身边有皇上和太医陪着,她还好,不好的是您!”
他握紧她的手:“您这是,真想要了奴才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