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安慰的话,在知道她受了这么大委屈的情况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了想:“皇上赏奴才了个好活儿,每天给海贵人掌嘴三十,直到您痊愈为止。令主儿,您可好歹多躺些日子,奴才手痒,想多抽她几天撒撒气。”
嬿婉低低地嗯了一声,眼巴巴看着他,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看着进忠眼圈都红了,她心里滑过一丝心虚。
其实,她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可怜无助,所有的脆弱易碎,全都是她谋夺人心的手段罢了。
那些哭不完的眼泪,挣不脱的梦魇,在听见海兰的惨叫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停下来了。
可她还是任由自己不断坠入梦魇,将身体逼坏。
就像她跟春婵说的那样,她无权无势,唯一能够用的武器,从来都只有她这个人。
只有让众人,尤其是春婵和进忠,亲眼看见了她多惨烈,才会在突生变故之后,仍旧爱她,怜她,舍不得苛责她。
她的确有心魔——怕进忠和春婵也重生,怕他们因为前世的杀身之后怨恨她,报复她。
若真有那天……
她期望他们能够因为如今多出来的这些怜惜,让爱多过恨,相信她是真的改了。
加重爱,期望这些爱能多过恨。
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找个地方,关起来,养起来。
这是她回来之后,日夜失眠琢磨出来的,唯一的解决办法了。
嬿婉想着,忍不住又掉了泪。她只想算计他们的心,没想让进忠被李玉罚啊!
进忠哪里知道,看起来软乎乎快要碎掉的姑娘,心里正转着可怕的念头呢?
他见嬿婉眉眼间带着委屈,眼底还藏着担忧,心里就着急上火:“我的令主儿啊,您放心,奴才日后指定给您出气!那些个儿的,一个都逃不了!”
嬿婉噗嗤一笑,眼带晶莹:“我才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和春婵。
话没说完,忽然听见春婵道:“皇后娘娘过来了!”
进忠腾地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疼得脸一白,倒是恰好把脸上的红晕给压了下去,脸皮抽了抽,赶在皇后进来之前,成功管理了表情。
富察皇后脚步匆匆:“可是皇上对嬿婉有什么补偿?”
这又是一个腿脚不好,也急匆匆过来哄她的。
嬿婉看着富察皇后听说她得了令字封号,高兴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直到他听见进忠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
一个月!
过年!
……除夕!
她骤然回来,便把所有心神都放在了身边人身上,甚至没有问过年岁,竟是不知,只差一个月就要到除夕了。
算算时间,是不是快要到宫中豆疫爆发,人人自危,七阿哥染上豆疫的时候了?
如果还是上一世的富察皇后,她管她如何?
不报复,也是因为她很快就会落水薨逝,懒得计较罢了。
是啊。
嬿婉脸色一白,忽然意识到,待她这样好,如同亲姐姐,比生身母亲还要好的女子,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