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近三个时辰,双方损失惨重,血流在缝隙蔓延开来,城头堆满将士尸体。
李桃歌一手持黄泉,一手持点血,满面血污,衣袍已经呈褐色,从正午杀到傍晚,不知冲杀了几个来回。
强如无极境,也觉得疲惫不堪,四肢绵软,呼吸都变得急促。
卜屠玉累的瘫倒在地,呼哧呼哧说道:“老大,贼军一波接着一波,咋杀不完呢,他娘的再不退兵,本少爷要殉国啦!”
四周的袍泽逐渐倒在血泊,备用的西军无奈参战,反观贪狼军士气高昂,生力军源源不断加入战场,李桃歌扫了一圈,面目凝重,再这么打下去,明日之前,碎叶城必破无疑。
虽然守城将士众多,可先登营,不良人,草原狼骑,浮屠营以及自己的锐字营,在鄂城折损过半,又在攻打大都护府时遭遇围杀,战力大打折扣,城里的西军又是招降不久,军心尚未平定,没经过操练,怎能抵得住天下第一王朝精锐狂攻。
点血以最简短的路线戳中登城士卒,迅速收回,李桃歌沉声道:“事已至此,贪狼军不会退兵,撑住!只要熬过今夜,用钝气压住对方锐气,就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今夜?”
卜屠玉捶打着因射箭导致酸痛的肩部,哭笑不得说道:“老大,才入夜而已,离天亮还有四五个时辰呢,要不你和对方主帅商量商量,大家偃旗息鼓,先好好睡一觉,等天亮了再打。”
李桃歌看着敌军阵营接连亮起火把,苦笑不已。
“技不如人?”
略带嘲讽语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桃歌转过身,正好和李静水面对面,惭愧道:“老祖,贪狼军确实强悍,咱们已经豁出命去拼了,还是保不住碎叶城。”
李静水轻捻白须,冷声道:“老夫迟迟不动,就是在提防苏貂寺那个老怪物,他领五名义子前来行刺,老夫斩去一人,再加上贪狼军里的四名半步仙人,共计九名,他们若是强行攻城,你们半柱香都守不住。”
李桃歌脸色颓然。
李静水神采飞扬说道:“他们不来攻,是因为贪狼军占据了上风,老夫再不出手,岂不是成了缩头乌龟?”
话音未落,李家老祖悄然浮起,朗声喊道:“苏无后,别再躲躲藏藏了,既然天赐一战,何不痛快打一场,若是再藏拙,老夫可就冲进你们阵营披出两袖刀龙了。”
没多久,贪狼军阵中一人腾空而起。
接着二人,三人,五人,九人齐齐踏空漂浮。
李静水嘴角牵扯一下,回过头冲李桃歌说道:“小子,咱们爷俩没啥交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按理说该教你些高深刀法,可时间太过仓促,来不及了。老夫这一刀,穷极毕生所学,你能记多少就记多少,全凭自己感悟。”
李静水脸色突然变得极为红润,白发渐渐变为黑发,张开双臂,刀气缭绕。
气势攀升如龙腾。
叶不器皱眉道:“又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何必呢?有我在,咱们联手对付他们九人,赢多输少的局面,非要自己蛮干。”
李静水轻狂笑道:“我一生,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受你的恩惠,叶不器,论打架,我不如你,论狂傲,你差远喽。”
李静水再次悄悄说道:“其实老夫大限将至,活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拉这些骟驴陪葬,稳赚不赔的买卖。后人提起老夫,那不是满满的敬佩?”
叶不器眉心越来越近。
不知是他真的大限将至,还是故意找来的说辞。
李桃歌颤声道:“老祖!”
李静水虚空跨出一步,气势再度沸腾,单臂划出龙形刀气,怪笑道:“骟驴们,爷爷今日信佛,当一次菩萨,来超度你们这些入不了六道的孤魂野鬼。”
人间最自负的李小鱼,要攻出最得意的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