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小伞的相遇,是故意为之,还是巧合?
师父的弟子和孙子睡在一张大炕,要说是巧合,谁信?
可这件事追根溯源,是冯吉祥下的令,难道……血衣宰相和师父是一伙的?
从龙党背后是圣人,他和圣族又有何渊源?
绞尽脑汁,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桃歌幽幽叹了一口气,充满哀凉。
赵茯苓端着冒着热气的水盆走来,青涩脸庞露出笑容,“少爷,累了吧?来泡个脚,可舒服了,然后你再舒舒服服睡个觉,第二天头就不痛了。”
李桃歌心不在焉道:“你怎么知道我头痛?”
赵茯苓笑如初绽花朵,“很简单呀,头痛会将眉毛蹙在一处,会揉眉心,少爷你都揉了大半天了,那么好看的眉毛都快揉掉了。”
心烦意乱的李桃歌坐起身,双脚泡在热水中,望着小丫头灿烂笑容,心里阴霾莫名消散了一些,说道:“你说人生在世,非要做点什么吗?宏图大业,万古流芳,又有几人能够如愿,多数人还是泯于凡尘,做那芸芸众生。煞费苦心,争来斗去,谋划长达几十年,他们不嫌累吗?”
小茯苓眨着眸子深思一阵,认真答道:“这就是所谓的命吧,狗生来是看门的,鸡生来是打鸣和下蛋的,茯苓生来是伺候少爷的,少爷生来是建功立业的,嘻嘻。”
调皮的模样,令李桃歌倍感舒适。
茯苓能使心安,果然不假。
李桃歌问道:“若是你察觉到最亲的人,对你隐藏了很大的秘密,你会如何?”
小茯苓想了想,说道:“比如少爷瞒我,我肯定会不舒服,可话说回来,谎言都有善有恶,刻意隐瞒,说不定有他的苦衷呢。”
李桃歌慎重说道:“那可是天大的秘密,不是几斤粟米几两银子的小事。”
小丫头苦着脸道:“少爷,茯苓只经历过柴米油盐,从来没遇到过天大的秘密,你把我难住了……”
李桃歌宽慰一笑,“好了,不为难你了。”
门外传来略显急促的步伐。
周典尖锐的声音响起,“城外保宁军足有二十万,估计是新任的保宁大都护来了。”
李桃歌眉头挑起,来不及享受,迅速穿戴好官袍,在周典的陪同下来到城门,目所能及之处,皆是甲胄明亮的大军。
一杆绣有金龙的大旗极为招摇,在风中摇曳乱舞。
除去皇室宗亲,谁敢用金龙为旗?
李桃歌神色纠结说道:“果不其然,是刘甫。”
周典面色阴沉说道:“如今咱们屡战屡胜,正是士气高昂之际,偏偏派他来添乱,以后复州兵和保宁军听谁的?”
李桃歌低声道:“刘甫想来,我爹也拦不住。人家是保宁大都护,征西军主帅,当然要听刘家人调遣,咱们鸠占鹊巢许久,再打下去,功劳太大,是该把军权还回去了。”
周典咬着牙说道:“安西都翻了天了,还惦记着皇权内斗!”
不对!
李桃歌忽然睁大眸子,朝大旗望去。
绣的金龙并非是四爪,而是五爪。
大军正中,立有几百金甲将士,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李桃歌对他们再也熟悉不过,打过几次交道并结下血仇的金龙卫。
一名身披金甲和蔼可亲的小胖子,正在冲着城门挥舞手臂。
太子,刘识。
李桃歌想过刘甫挂帅,想过张燕云挂帅,甚至想到过圣人御驾亲征,可万万没想到太子会出任征西大军主帅。
一个从出生起便缺了魂魄的憨儿,在宣政殿门口邀请两位宰相逛窑子的傻缺,怎能指挥几十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