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耸的城墙掉落在硬邦邦的冻土,没有立刻摔死已然算是侥幸,薛四脑袋不知挨了多少刀,脸庞被血迹染成红布,胳膊少了一条,胸膛也被洞穿。
奄奄一息的薛四侧过脸,旁边还有名没死透的玄月军,薛四艰难驱使仅剩的右臂,抄起一把掉落在地的宁刀,嘴角溢出大量鲜血,导致说话都模模糊糊,“畜生们,不,不许……欺负关里百姓,他们……他们只有由老子来欺负。”
“爷爷,爹,大伯,哥哥们,四儿来看你们了。”
弯刀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扎下。
薛四靠在镇魂关城墙,靠在祖祖辈辈征战生活的地方,高举宁刀,笑容安祥。
呼延准很生气。
被两名小卒拖了许久,又挂了彩,简直比骑在脖子拉屎都难受,见到旁边尽是攻上来的玄月军,皓月旗插入城头,呼延准不再着急去打开城门,顺着黄泉枪揪住少年手腕,猛击小腹,接着如同布袋般丢到墙角。
“你们两个,不许死,本将会慢慢折磨你们,直至剥皮抽筋而亡。”呼延准露出残忍笑容。
城头再也没有同伴身影,李桃歌知道大势已去,呼延准那几下堪比铁锤重击,苦胆都吐出少许,他捂着肚子虚弱说道:“胖子,你还能逃命吗?”
“我逃你奶奶!”
遭受无妄之灾的仙林道人破口大骂道:“能逃得时候不逃,现在这么多蛮子围住,你叫我往哪逃!当着他们的面变成呼延准吗?呸!我呸!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李桃歌带有歉意笑道:“对不起,把你给害了,不过临死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受谁所托?”
“除了松林里那位神仙,谁能对本仙人吆五喝六,咦?她既然想护着你,为何不来出手搭救?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是时候压轴出场了。”仙林道人挠着头疑惑道。
“几万大军,她也无能为力吧。”李桃歌松了口气,和他猜测的结果一样。
只是青姨为何对他这么好,暂时找不到头绪,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家故人,否则谁能请动这样的神仙人物。
“几万大军?屁!”
仙林道人冷哼一声,轻蔑道:“在她眼里,这些玄月军比蜉蝣强不了多少,吹口气死一半,放个屁再崩死一半,不对,神仙哪能拉屎放屁呢,小狐狸无心之言,罪过罪过!”
或许是怕青姨从天而降,他赶紧双手合十认错。
呼延准倨傲说道:“把他们俩绑了,敢反抗者,杀无赦!”
李桃歌堆出无奈神色,朝胖子低声道:“站着死还是跪着死?这次我听你的。”
“滚蛋!看见你就烦!”
仙林道人将他推到一边,忽然跪地不起,求饶道:“呼延将军,我这几百斤肥肉,杀起来没啥意思,这家伙更杀不得,要是把他宰了,后果很严重,恐怕将军要惹出大麻烦。”
“哦?”
呼延准将金刀入鞘,好笑道:“我七万大军,杀不起一个养马槽头?你把那位唤来,我倒要瞧瞧是哪路神仙。”
猛然间。
大地轰鸣。
整座镇魂关都在颤抖。
呼延准眉头挑起,再度拔出金刀,朝天望去。
云薄风轻,并没有天人而降。
城墙颤的更猛烈。
常年在马背生活的呼延准突感不妙,趴在地面,贴耳聆听。
马蹄声声如擂鼓,轻骑可鼓捣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重骑!
这是重骑冲阵的效果!
呼延准飘到箭楼,举目远眺。
一名老卒骑着老马,披霜戴尘,全身雪白,自东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