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准皱起眉头,翻身下马,砍掉覆盖在马蹄冰雪,朗声说道:“大宁的将士,原来是躲在暗处的乌龟,有本事的话,真刀真枪打一架,偷袭算什么好汉?!”
隆校尉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倒是老孟开口喊道:“跟你们这些王八蛋厮杀,用得着光明磊落吗?!”
呼延准冷笑道:“喜欢逞口舌之快,那便多受些皮肉之苦。”
黄金弯刀滚出一道凌厉刀气,朝着锐字营砸去。
冰墙悄然浮现。
虽然没挡住刀气,但改变了行进轨迹,使刀气滚落悬崖。
呼延准突然瞪圆双目,“找到你了!”
就在冰墙催动时,锐字营士卒里有一人头顶隐隐灵气聚集,很显然,这就是几次三番捣鬼的术士。呼延准滚出刀气,伤人是假,找人是真,只要杀掉束手束脚的术士,吃掉这队骑兵,还不是手到擒来?
呼延准越过众人头顶,看到一名生有桃花眸子的少年,脸上还未脱去稚嫩,正在对自己报以仇视目光。
“好年轻的术士,可惜死也死在年轻,下辈子投胎,记得施法时找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呼延准泛起刻薄笑容,当头就要劈下。
眼角不经意一瞥,突然见到少年旁边站着一男子。
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王宝。
只不过这个‘王宝’穿着宽松道袍,身体未曾留下伤痕。
呼延准惊疑交加,扭头看去,身后又是一个遍体鳞伤杀红眼的王宝。
双胞胎?
幻象?
呼延准猜忌着可能性,足尖一点,踩住锐字营士卒刺来的长矛矛尖,跃起改变了行动轨迹,金刀洒出一片刀芒,将道袍王宝和李桃歌笼罩其中,接着猛踏石壁,同真王宝杀到一处。
半步无极信手洒出的刀芒,可不似山丘紫纱女子剑气那般轻柔,破空声大作,隐约有风雷之威。
千钧一发之际,假王宝挺身而出,将刀芒悉数揽入道袍,中刀后的仙林道人立刻变回二百多斤的胖子,在雪地中来回打滚,“哎呦我去!死人啦!挨千刀的东西,下手这么狠,我诅咒你祖宗十八代都入阿鼻地狱!”
李桃歌赶忙查看,仙林道人喊的撕心裂肺,肌肤却完好无损,只是道袍裂开一道口子而已。
难道是内伤?
正纳闷呢,仙林道人仓促爬起,抢过李桃歌佩刀,张牙舞爪冲出阵营,喊道:“妖仙不发威,你拿我当家猫呢,本仙人一心求道,有年头没砍人了,竟然凭空挨了一刀,别跑!老子砍死你个黑皮蛮子!”
呼延准和王宝单打独斗,确实占尽上风,可当疯疯癫癫的胖道士加入后,局面立刻急转直下。
这白胖白胖的道士,身手稀松平常,顶天也只是璇丹境而已,可怪异的是,他竟然不惧金刀威力,刀刃砍在松软肉身,如同砍中棉絮,仅仅引来一嗓子怪叫,回头又奋不顾身冲了过来。
旁边冰锥纷飞,显然是那名年轻术士在作祟。
王宝不顾伤势,用的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呼延准越打越觉得不对味,一阵乱刀逼退对手,将石力儿扛到肩头,驱马返回阵营,沉声道:“撤!”
营房里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大炕躺了一排伤员,小伞,玉竹,还将无人照拂的王宝带了过来。西北苦寒之地,找不到细纱布,只能用粗劣麻布代替,青色粗布缠住伤口,一个个裹的像是即将下锅的粽子。
三人中玉竹伤势最重,回来后便昏迷不醒,喂了郎中开的药方,也不见好转,阅历丰富的老孟说他伤了元气和精血,能不能活着从鬼门关走出来,全靠命硬不硬,当年有流了几大盆血依旧活蹦乱跳的汉子,也有流了一碗血陡然毙命的短命鬼,世事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