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老妖迅猛一枪,李桃歌歪头躲过,顺势抓住矛身,瞬间提力,不止是张老妖那百十多斤,连同马匹都要举了起来,李桃歌吓了一跳,怕其他士卒查出端倪,急忙卸力,猝不及防的张老妖从马背跌落。
旁边观战的锐字营士卒,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妈的!竟然被小白脸给摆了一道!给我死!”
张老妖有股子悍劲,跟小伞很像,一旦上头,天王老子都敢捅出一刀,从雪地挣扎起身,张老妖面带狞色,抽出佩刀,抡圆了扑来。
啪。
枪身抽到了他的脊梁骨。
张老妖一个踉跄,膝盖发软,吃了满口雪。
李桃歌轻声道:“锐字营有军务在身,不可耽搁,想与我较量的话,不妨回到关内再说。”
“回你娘个头,老子这就把你砍了!”
张老妖一跃而起,跳起来和马头持平,抡圆了双臂,势要把少年劈成两半。
龙有逆鳞,人有心疾,侮辱早已仙逝的娘亲,使得李桃歌双眸掠过一抹杀意,不再谨小慎微,手腕抖动,长枪后发先至,贯穿张老妖大腿,将其活活钉在雪地中。
李桃歌平静说道:“再敢骂一句,要你死。”
刺完那一枪,李桃歌有些后怕,当时他瞄向的并非是大腿,而是眉心。
杀机起,怒火乱舞,脑海顿时空白,一门心思想把张老妖捅个稀巴烂,若不是出枪时灵台清明刹那,可不止重伤那么简单。
失控比无能更为可怕。
心魔?
李桃歌莫名想起参天宝卷里提到修行路里的阻障。
无论是何境界,但凡误入歧途,很容易产生心魔,轻者郁郁寡欢,重者鬼迷心窍,陷入修行泥沼不得寸进,甚至会变成滥杀无辜的魔头。
自己虽然不是观台境武夫,但也是感水后的术士,算是正式踏入问道一途,不由自主的嗜血滥杀,是不是心魔征兆?还是强行发动观天术的恶果?又或者……是松林里遇袭后的弊病?
听那光头汉子提及,偷袭自己的是七宝神婴,问过老孟才知道,神婴是无极境以上念师的尊称,擅长用念力杀人,自己当时若无其事,不代表七宝神婴的境界是假的。
李桃歌抬头望向晦暗天空。
天灾?
人祸?
无人能为他指点迷津。
张老妖自行回去医治,李桃歌骑着马走在队伍的后方,有了一枪捅穿兵痞的战绩,所有兵卒都离得他远远的,生怕这家伙得了失心疯,再给他们来一下。
边疆不同于永宁城,打打杀杀属于常态,别说在大营里,就是寻常百姓之间斗殴,如果不闹出人命,镇魂大营也不会管,谁让这里是大宁西陲之地,人命如草芥的西疆。
再度行进八十余里,王宝骑马在树边等候,李桃歌拍马上前,问道:“孟叔他们怎么样,回来了吗?”
王宝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小腿夹起马肚,边走边说道:“老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谁出事,他都出不了事。倒是听说你把张老妖给捅了,而且是一招制敌?”
李桃歌不好意思低头说道:“呛起了火,一不小心没绷住,把他给捅伤了。”
王宝欲言又止,反复几次之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是谁?”
李桃歌呆滞片刻,惊愕道:“王都统,我,我是桃子啊。”
王宝将马放缓,慢悠悠说道:“你可能叫做李桃歌,也可能叫做别的,这都不重要。当你来到镇魂关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刑部官差为何单单押送你一人?我看了公文,三千里流刑,不足四十天便到了西疆,难道你们是乘马来的?流放途中乘坐船只马匹,那可是杀头大罪,刑部官差为何纵容于你?还有,官差临走前,给鹿大人送了一包金银细软,足足价值百两黄金,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哪能如此阔绰,即便是京城七八品官员的家里,也一下子掏不出百两重金吧?有了金银开道,于是鹿将军才对你百般照拂,将你放到身边当作侍卫,又将配隶军的贱籍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