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毫不起眼的冰剑,悄无声息来到头顶。
冰剑散发出微弱光芒,似乎跟普通冰锥无异,可第五楼探查到了里面蕴含的恐怖力道,足以将肉身碾成齑粉。
第五楼眯起双眸,心有余悸道:“你不仅仅是无极境的术士,还是无极境的武道宗师!”
法武双修。
白衣女子嘴角勾勒出美妙弧度,说了几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老傻瓜,我有给你说过自己境界吗?上了年纪喜欢胡乱瞎猜,笨的和猪一样。”
杀身之祸就在头顶,第五楼顾不得争抢口舌之快,双臂急舞,四周多出一个淡黄色光环。
冰剑轻轻劈下。
光环破碎,黑袍骤然一分为二,人却消失不见,只留下些许血迹。
“保命符真舍得用啊,不愧是活了百年的老乌龟,跑路功夫一流。”
白衣女子淡淡说道,随后朝河面望去,叹了一口气,说道:“又是寒冰又是烈火,没成灰烬就不错了,是死是活,看你的造化吧。”
周典本打算找张草席,把李桃歌碎成几千块的尸首拼接到一处,裹回去找李氏相府请罪,一家老小,全凭对方一念之间。可谁曾想,承受两名太白士强大术法狂轰滥炸,李桃歌竟然囫囵个活了下来,气息细若游丝,面如金纸,在鬼门关来回挣扎,始终吊着一口气。
卜屠玉邀请二人去刺史府养伤,想到后面不知还有没有刺客,周典勉为其难答应,好歹也是一州刺史府邸,方圆百里最安全的地方,能暂时护二人周全。
李桃歌昏迷了三天,周典衣不解带守了三天,李桃歌伤势未见好转,仍旧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刺史卜琼友上任后,在府里建了座邀月楼,匾额才挂上没几天,有高人点拨说邀月邀月,邀的是骠月王朝吗?传入京中,恐怕有通敌嫌疑,卜琼玉连夜撤换了匾额,至今没有题字。
今夜卜家父子在楼中赏雪,喝的是贡酒玉胥,下酒菜是驼心驼肝,美酒一杯接着一杯,美食丝毫未动,父子二人居高临下,视线始终盯着李桃歌所在的厢房。
卜琼友和儿子相貌大致相同,同样又高又丑,只是多了股书卷气,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他夹了一筷子驼心,细嚼慢咽说道:“昨日京中来了封书信,要我杀掉这孩子。”
卜屠玉在老爹面前,明显乖巧许多,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完全不像是河边懒散模样,他听完惊愕道:“爹,我听那个刑部差头说,小白脸是相门之后,杀了他,岂不是跟琅琊李家作对?”
卜琼友放下玉箸,若有所思道:“今日一早,京中又来了封书信,要我无论如何,保住那孩子。”
卜屠玉挠了挠头,愤愤道:“京里的贵人,难不成都是墙头草,一会要杀,一会要保,莫非喝酒喝多了,拿咱们来找乐子。”
卜琼友掏出两封信笺,分别放在左右两边,说道:“这两封信,不是一个人写的。”
卜屠玉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还以为贵人得了失心疯。”
卜琼友瞥了眼宝贝儿子,询问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帮爹出出主意,这孩子杀还是不杀?杀的话,又该怎样动手。”
杀人,卜屠玉从没试过,一时犯了难,吞吞吐吐说道:“要是写信之人是同等官职,还是别杀了吧……除非是圣人下令,听他们瞎指挥干啥啊。”
卜琼友心满意足一笑,打开灯罩,将信笺点燃,两封信顿时灰飞烟灭,缓缓说道:“咱们卜家是新晋士族,根基薄弱,经不起摔打,一旦犯错,根本没有回旋余地。固州位置特殊,西边是安西都护府,东边是保宁都护府,夹在两尊神仙中间,谁的命令都不能视为耳旁风。好在咱们手里有两万陇淮军,这是咱爷们安身立命的本钱,管他官大官小,权当是没收到书信,你说的对,除非是圣人亲自下旨,否则谁的话都不听,要不然会酿成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