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场流程不少,有挖煤的,洗煤的,装煤的,运煤的,等等诸类,过程繁多,自是人手也要分开。
赵得负责运煤,可装煤的是张武,就是此前被小温侯吕方打伤的济州先锋官统领。
张武也被梁山俘虏,可惜没人劝降,他只好在煤场劳改。
人要有自知之明,会审时度势。
张武便是此道中人,他见识到梁山军威,又了解一番梁山待遇,顿时惊为天人。
作为永安军将领,张武可是对大宋武备颇为了解。
别看济州军如此不堪一战,可在大宋也算是数得着的精军,毕竟连禁军都那个鸟样,能够组成建制的军队可想而知有多么不易。
张武年近三十,有着一颗进步的心,他见多了卖儿卖女的百姓,为非作歹的权贵,他实在不愿自家有朝一日也落个被欺凌的下场。
特别是如今他被梁山俘虏,官场上的道路可谓是一朝断绝,再无出头之日。
可梁山种种又让他有了希望,钱多粮多,兵强马壮,便是不能占据一方称王称霸,最少也会被朝廷诏安封赏。
这是一条光明大道啊!
张武听闻有不少劳工经过改造都加入梁山混得风生水起,钱粮富裕,喝酒吃肉,不在话下,甚至干得出色还能得到梁山大当家刘玄赏赐神物。
事已至此,抱着顺势而安的心态,张武决定好好劳动改造,争取早日加入梁山,重回战场搏个出头之日。
张武手中的铲子那是跟抡大刀似的,舞得飞起,哐哐使劲,一车一车的煤矿石被他装得满满当当,高高冒尖。
赵得每次推车时不禁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心中对张武的痛恨不亚于一直骂他的雷横,一个是身体上的折磨,一个则是精神上的折磨。
雷横倒是对张武十分有好感,因为在张武的身上,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赵得埋头不语,雷横当即用大喇叭怒叫道。
“4555号赵得,你这厮鸟是睁眼聋不成,休要偷奸耍滑,快快起来干活!不然休怪我断了你今日饭食!”
在雷横一通叫骂下,赵得万般不愿的起身准备推车,小黑屋的日子他是不想体验了,没饭吃的日子他更不想体验。
却不曾想,赵得起身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雷横,竟是瞧见雷横后方的朱仝。
面红长须髯,身高八尺四五的朱仝端的是十分醒目,赵得是一眼难忘。
乍一看见朱仝,赵得是满心的不可置信,他倒不是惊讶在此处遇见朱仝。
朱仝负责上梁山劝降阮氏三雄和栾廷玉,赵得知晓三阮是什么桀骜性子,必是不可能招安的,而栾廷玉,他就是被栾廷玉抓上梁山的,要是朱仝劝降成功,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朱仝会出现在梁山,赵得是有几分心理准备的。
可他不能接受的是朱仝此时的打扮。
几日下来,煤场的劳工都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多是深色,如他们这些新到煤场工作的都是一身黑衣。
煤场不怕黑,深色耐脏。
但朱仝打扮的干干净净,身着一袭分明青白衫,戴青色璞头巾,手上更是提着一个四方食盒和酒坛。
同样是郓城都头,赵得不理解啊!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朱仝私通梁山。
朱仝竟然是梁山贼寇,赵得只觉颈后发凉,有朱仝这厮向梁山通风报信,官兵怎么可能剿灭梁山。
赵得心中对朱仝暗恨不已,你既然是梁山好汉,为何不告诉自己呢,那样的话,他怎会待在济州军中,早就溜之大吉了,何苦在此受这般苦。
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心中如何赵得不会明说出来。
只见赵得故作喜色道。
“朱仝都头,我是赵得啊!你可是来寻我和雷横都头的?我就知道美髯公仗义,绝不会忘记同僚故旧。”
赵得边讲边向朱仝走去,好似他和朱仝关系有多么好一般。
听到赵得喊出朱仝名字,雷横亦是大喜,转身看去,果是朱仝。
朱仝见赵得如此激动,一时间都有些懵了,他从不记得和赵得有什么交情啊,反而还和赵氏兄弟有过节。
可看到雷横,朱仝还是大笑道。
“哈哈,贤弟,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雷横走向前去,热切回道。
“多谢兄长挂念,我是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在梁山待着舒心极了,只是有些时日不见兄长,心中想念的紧。”
二人对视一眼,尽显好友重逢喜悦。
雷横手指赵得说道。
“兄长可是和他近来有交情,若是如此,我倒是要向你赔个不是。”
朱仝无语地看了一眼赵得,摇摇头道。
“哪曾有过交情,不过是这厮信口胡说罢了。”
闻言,雷横脸色一变,转头对赵得怒骂道。
“泼杀才,你竟胡乱攀交,叫你干活,还敢偷奸耍滑,看我不关你个三五日,教你尝尝爷爷的厉害!”
见朱仝不讲情面,全然不识自己,赵得面色一滞,又看雷横向民兵告状,他顿时大怒道。
“朱仝,你这厮可是官司都头,你竟敢私通梁山,莫不是意欲反叛朝廷乎?若是不想教人知晓你此等行为,还不速速相助于我,不然我必将你抖落出去!梁山爷爷饶命!朱仝都头快救我,我不想被关进小黑啊!我”
赵得一番威胁求饶,可惜朱仝雷横二人全然不理,眼睁睁地看着民兵将赵得一把堵住嘴,连拖带拽的关进小黑屋。
在一旁假装干活的许安早就瞧见朱仝,看朱仝一副器宇轩昂模样,便知是个好汉,正想着朱仝来煤场干什么,结果便见不起眼的赵得耍了一场好戏,吓得他急忙认真起来,生怕也被雷横罚去小黑屋,他可受不了这个苦。
朱仝此前也在煤场干过事,自是知晓小黑屋,见雷横要关赵得三五日,连忙说道。
“贤弟,关他个一日便罢了,三五日下去,我恐闹出人命。”
朱仝不是圣母心发作,而是为了雷横考虑,毕竟雷横只是协助监管煤场,事情闹大了,对雷横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