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里,竟有他都不曾察觉的颤音。
她心神忽而一滞,慌张得要命,急忙摇头否认道“没……没事,就是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你骂我。”是那种极为娇嗔的语音。
他听后反而松了口气,无奈笑笑,不满道“我骂你是噩梦?”
她撒气,扬声道“那当然,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凶!”
他还是笑,有点委屈“顾盼盼,我记得自己从没骂过你,你怎么会做这种梦?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差吗?”
她木头一样定住,愣了愣,又哭了,原想说不是,却还是蛮横地凭空捏造出他的‘十大罪状’。
他静静听着,越听越离谱,垂眸无奈耸耸肩,也不拆穿她漏洞百出的逻辑。
两人就这么东一句西一句,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都没有要挂断线的迹象,最后,还是顾南枝以上班快要迟到为由,才依依不舍,挂断了线。
其实,她也想快刀斩乱麻,将俩人相处的模式退回到几个月前的陌生状态,但每次,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她便像中了邪一般,无法抑制地想要对他撒娇、倾述、乃至于亲密接触。
爱一个人真的很难用理智去控制,有时候,那些在外人看来,即便是毫无意义,亦毫无营养的聊天对话,都会变得相当有意思。
只有两个人能懂的幼稚与默契。
恋爱真的是件非常美好的事,就算只是拥有短暂的怦然一瞬,都值得回味半生。
可再美好的体验,也终有结束消泯的一天,即便不舍,也要学着放手。
然而,她再也不想用五年前那种恶心的方式对待他了。
生命里,于她而言,真正能称得上重要的人寥寥无几,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她爱哥哥,同样也爱着妈妈,那么……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疏离对方。
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把伤害降到最低值,对谁都体面,不是吗?
一旦想定,立马就做。
接下来那几天,她总是有意无意回避着他,他打来的电话,她一概不接,总等到下班回家后,非常敷衍地编辑条信息发送过去,说今天忙,没看到他的来电。
而后,立即关机,半点让他打过来的机会都不给。
他也忙,是真的忙。
前段时间,原定要到江城,去签一个跟apec会议合作开发的大型峰会车辆调度系统工程,后来因为那天晚上的事,他不放心把满身带伤的她留在家里,便将签署合同的事临时交代给副总李明辉。
可李明辉毕竟只是副总,很多大型方案上的决策他不敢拍板敲定,前几天,才带着项目前期软件开发的资料与些未签署的合同回来,驳回再议,又驳回,每天都是开不完的会议与应酬缠身,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没多余时间与空间,去思考感情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微妙变化。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单纯地认为她真的忙,可日渐积累,巧合多了就是刻意为之,再不懂也要逼着自己懂了——顾南枝在刻意疏远他!
明明前几天还那么热情如火的一个人,此时此刻却冷若冰霜。
这种患得患失一时让他回忆起五年前,自己孤身一人等在慕尼黑机场的情景,历历在目,满目疮痍!
她当时多无情啊!决绝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删除,他只好托她的老师给她发了条信息过去“我会在机场等你,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
结果,所有的希望幻化成破碎的泡沫。
她竟真的不来。
一直等到第二天,都不见她的身影。
最后,他把那份为她精心准备的成年礼物,愤然扔到机场的垃圾桶里,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爱她,再也不会作贱自己,像只舔狗一样 ,在她身后追着跑。
他要把所有的过往全部埋葬在这里,无论是快乐的回忆,还是悲伤的情绪,统统不要。
可是,五年后,她又回来了,还带着满身的伤出现在他面前,刺得他眼睛生痛。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