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芷音见青黛一身女官打扮,容貌气韵不俗,心下微凛,面上却是柔弱,轻咳了声,才道∶“这里一切都好,多谢青黛姑姑。”
“青黛只是娘娘身边的一个女官,小姐是我们娘娘的亲妹,您来是客,实在是当不得小姐一声谢。”青黛颔首,姿态不卑不亢,随后退出了偏殿。
偏殿里无外人后,沈芷音让繁枝将自己扶到窗边,望着不远处的红墙黛瓦,鎏金宫阙,沈芷音低嘲了声,“客?”
她只用跟繁枝两个人可听得到的声音,“繁枝你瞧,这九重宫阙,如此华美,象征尊贵,那女官说我只是客。但,我不会永远只是客。”
“二姐姐也是嫁过人的,她都能做太子侧妃,我未必不能。”
“太子喜欢二姐姐什么,我就照着学,学着做,我要一步步走到那高位去,总有一天,成为这座宫阙的女主人。”
…
将沈芷音带入东宫暂住,骊珠总要禀明一下太子。
李延玺得知后,淡淡问了句,“她被安置在哪里?”
沈骊珠回答,“青鸾殿偏殿。”
李延玺蹙了蹙眉,骊珠以为他是不愿,垂了眼睫道,“此事,我事先没有告知殿下……”
解释的话,还未说完,一截细白的腕被握住,沈骊珠被李延拽至身前,抱在膝上,“孤没说不允,你是东宫的女主人,邀家中姊妹小住,自己抉择就是。只是……多了个人始终不便,沈三小姐在东宫小住的这段时日,晚上你来重华宫睡,知道吗?”
他在她耳边此般说道,语气几近缠绵。
…
沈芷音就这么在东宫住了下来,怀玉公主经常过来,她有意讨好,很快也跟公主熟络了起来。
沈芷音在人前掩了野心,做出一副柔弱楚楚的样子,嘴上时常说感谢骊珠,为奴为婢伺候她的话。
沈骊珠自是令她不必,但沈芷音却不听,依旧围绕在骊珠身边,整日缠着她。
她……并不是真的想自降身份,去做谁的奴婢,只是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接近太子的机会。
但,也仅限于此了。
哪怕她就站在二姐姐身边,太子的目光也不会旁落到她身上一瞬。
有次,她借故给太子奉茶,那人墨衣华贵,袖口丝线鎏金,却吝惜一抬。
这次,总算给了她一个眼神,“东宫并不缺侍奉的宫仪,沈三小姐既是客,这等粗鄙的活儿还是不必再做了。”
几句话,却叫沈芷音窘迫地涨红了一张脸。
说罢,太子到底将那茶盏接了过去,却放置了一边。
沈芷音注意到,直到太子从青鸾殿离开,都未曾再碰过那盏茶一下。
她拿捏不准,太子是不是察觉出来什么,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只是,除了靠缠着二姐姐以外,哪怕她人在东宫,见太子一面也极难。
太子极宠爱二姐姐不假,二姐姐几乎每晚宿在重华宫,她却去不了那地方。
沈芷音心里不是不急,眸光一抹,落到青鸾殿那只漂亮雪白名叫茉莉的狸奴时,心里有了新的主意。
一开始,茉莉并不让沈芷音亲近,甚至挠伤了沈芷音的手背。
只是,沈芷音擅长调制熏香,引猫亲近的,她也能弄出来。
茉莉逐渐亲近起沈芷音,让她喂食,也让她摸抱了。
与此同时,沈芷音还另外发现了一件小事。
不,或许不小。
二姐姐身上也戴了香囊。
她从里头嗅出了麝香的味道。
这是……避孕的香囊!
起初,刚发现时,沈芷音心口剧烈地跳动。
难道二姐姐是被人算计了?
她这样猜度着。
最终却选择了缄默,闭口不言。
沈芷音想,二姐姐,你已经如此得殿下宠爱,真要有了孩子,将来可有我一争之地?
但,很快,沈芷音发现自己想错了。
那香囊,不是别人算计,是二姐姐自己要戴的,她似乎……并不爱太子。
那日,太子上朝去,二姐姐从重华宫回到青鸾殿,景清公公送了碗药过来,“娘娘今日的药忘记吃了。”
二姐姐沉默了下,仰头喝了。
待景清公公离开,她才惊讶问道,“殿下不是甚是爱重二姐姐吗,为何还要让二姐姐喝这种伤身的药?”
“芷儿,那不是避子汤,而是……助孕养身的药。”
沈芷音注意到,二姐姐说这话时,手不自觉地抚了下腰间佩戴的香囊。
就是这个动作,叫沈芷音立刻确定——
二姐姐知道香囊里装有麝香!她不想怀上太子的孩子!
为什么?
专房之宠,无上尊荣,连价值可抵千金的明珠也不过是她绣履上的点缀,太子殿下对她还不够好吗?
沈芷音心里既疑惑,又为自己发现这等惊人的秘密而浑身兴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