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厌恶和烦躁
这一顿饭，大家吃得极为压抑，主要是老爷子一声不吭，偏偏找回来的这个侄女又是个沉得住的气的。
她不但不吭声，她甚至连视线都没朝着他们几人看过。
就好像他们都是什么透明的人似的，只安安静静吃着自己面前的菜，给他们的感觉，倒是冷静地跟老爷子似的。
这个认知一出，几个人的心思不约而同颤了颤。
席明慧跟席明芳姐妹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外头都传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了，这话是真的，她们当子女的自然也早就知道。
可在这个关头，被他遗忘了十九年的孙女居然又派人去找了回来，这就叫大家不得不多想了。
再大的金山，多一个人分，每个人便会少上那么几分。
尤其是，还是这种从来就没怎么接触过，也生不出什么感情的陌生侄女。
当然，几人最为担心的还是老爷子一时糊涂，再将那件事情
随着晚饭即将到尾声，席明礼身旁的媳妇站起身，朝着大家歉意一笑，便转身走向餐厅外。
刚好这时，史兰端着甜汤走了过来，两人一个错身间，史兰就这么踉跄一下，手里的甜汤顿时洒到了丛嘉怡身上大半。
坐在丛嘉怡身旁的王雪曼，扶着弟妹起身还没等坐下，倒是没被撒上。
不过这么滚烫的糖，丛嘉怡又穿着一身旗袍，想也知道怕是烫得不轻。
席日荣朝着史兰瞪去一眼，不等开口，席明礼便皱眉起身，“怎么搞的？上个甜汤还能洒文瑜身上？万一刚刚洒我媳妇身上怎么办？”
史兰这会儿双手发抖正拿着餐布给丛嘉怡擦身上的甜汤，她抬起头看向席明礼，脸色煞白一片。
明显是被吓到不轻的模样。
原本准备开口的席明慧沉默一瞬，朝着席明芳摇头，将嘴里的指责咽了回去。
老宅的佣人都是席日荣用惯了的，即便有什么指责的话，也不该是她们这些当小辈的开口。
更何况，老爷子这会儿还没发话呢。
史兰的眼泪沉默落到丛嘉怡的手背上，她抬头看不见史兰的脸色，可胳膊和腿这会儿是真的火辣辣的疼。
不等开口，站在身边的史兰便带着哭腔开口：“小小姐，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注意，我，我带你去楼上换件衣服，顺便冲个冷水吧。”
丛嘉怡心里无声轻叹，她起身看向席日荣，触及他的视线，只觉得这一切真是无趣极了，满心只剩下烦躁。
桌上的人彼此对视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今晚这顿饭吃得也奇怪了。
王雪曼被席日荣几次视线打量，她干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偏过头去，“怎么了，爸爸？要我上去看看那个孩子吗？说起来我也算是她的妈妈呢。”
席日荣定定望她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他重新拿起勺子冷冷开口：“吃饭。”
心里却想着刚刚那孩子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眼神里只剩下厌恶和烦躁，他活到土埋脖子的年纪，还是头一次生出了徘徊不定的情绪。
如果那个孩子不聪明，那希望她能强硬点。
如果那个孩子很软弱，那希望她是聪明的。
五嫂嘟着嘴走上楼梯，听见脚步声转头，就见满身狼狈的丛嘉怡，她小声惊呼：“文瑜？你没事吧！”
丛嘉怡摇头，“我没事。”
可这话说出来没有一点信服力，她本就皮肤白皙，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露在外的双臂已经通红一片，看起来极为吓人。
“这可不行啊，怎么烫成这个样子？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丛嘉怡没有接这个话茬，不动声色看一眼跟在身后的保姆阿姨，又望一眼楼梯上方的五嫂扬唇道：“我没事的，我先去换个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