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宁十分自责。因为他一时大意,竟让贼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嘉玉公主劫走!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等到迷烟的后劲儿过去,他便带着一队人马冲出了客栈。
“将军,咱们要往哪个方向追?”打马走在冗长的巷子里,一个手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其实,苏承宁也毫无头绪,但他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贼人先是纵火烧客栈,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想要以此来转移注意力,可见此人并不想跟咱们正面对上。”
“也就是说,那人实力在咱们之下?”侍卫们精神一振,顿时生出几分希冀来。
苏承宁微微颔首。“又或者说,他是孤立无援。”
停顿了片刻,苏承宁才继续往下说道:“而且,他还带着个人,肯定跑不远。”
目光在黑暗中穿梭,苏承宁很快便锁定了通往一片民宅的小道。“往那个方向追!”
手底下的侍卫立刻调转方向,打马疾驰而去。
苏承宁首当其冲走在最前面,马蹄吧嗒吧嗒的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么大的动静,将附近几座宅子的人从梦中惊醒。
要知道,这个点可是早就过了宵禁的时辰,一般人可不会随意在外头走动。
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扬州知府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时,还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美梦被打断,他十分的恼火。可不等他发火,一块黝黑的牌子映入眼帘,他立马闭紧了嘴巴,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知大长公主驾龄,有失远迎,真是罪过罪过”知府认清那牌子为何人所有之后,一句怨言都不敢有,还得客客气气的说着奉承话。
“客套话就不必了,大长公主有要事与知府大人相商,还请大人跟咱们走一趟。”阿二可没空搭理这马屁精,冷着脸道明了来意。
大长公主有请,知府大人哪里敢推辞,二话不说穿好了衣裳就跟着侍卫离开了。
这一去,就是一宿,直到日上三竿才回来。
得知有人掳走了圣上最宝贝的公主,知府大人可是吓得不轻。扬州地界儿出了这样胆大妄为的歹徒,他这个知府怕是要做到头了!
知府大人回到府里,任凭知府夫人如何询问,他都没敢透露一星半点儿。只说城里闹了贼,偷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知府夫人将信将疑,可问得再细致一些,就被知府大人寻了借口搪塞了过去。
“老爷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说起来,这知府夫人也是本地的一位传奇人物。她出身商户,于知府大人微末时下嫁,进门之后夫家便如同撞了大运一般,顺风顺水起来。
知府大人原本没能高中,结果因为科场舞弊,前头作弊的学子被清理了个干净,反倒让他捡了便宜,稀里糊涂的就捞了个知县的官儿。
刚到任知县,便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抓到一伙儿强盗,立了大功,不到三年就升了半级。知府大人家三代单传,知府夫人进门后就接连生下了三子两女,打破了这一魔咒。
夫家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认为这一切都是知府夫人的功劳,说她是旺夫的命格。打那以后,没人再敢提她的出身。
就这样,知府大人的官儿越做越大,不惑之年便荣登知府的宝座。即便如此,他也没忘了糟糠之妻,对知府夫人异常敬重,甚至为了她连同僚送的舞姬都给拒了。
“夫人莫要多想,老爷的为人您还不清楚么?”丫鬟还以为知府夫人怀疑知府大人在外头有人了,心里头不痛快,于是宽慰道。
知府大人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我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么?”
“那夫人这是”丫鬟不解的看着她。
“我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知府夫人虽出身不高,但却颇有见识。她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正因为这种直觉,帮她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
这一次,这种感觉也十分强烈。
知府夫人想了想,将丫鬟唤到身边,低语了几句。
丫鬟神情古怪的领命而去。
嘉玉公主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丫头,醒了?”安容听见榻上的动静,透过纱帐看过来。
嘉玉公主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天爷,她该不是幻听了吧?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下一秒,安容掀起绣着福字的帐子,露出他那张笑盈盈的脸来。“怎么,几日不见,不认识我了?”
嘉玉公主下意识的往床榻内侧缩了缩,梗着脖子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朝着四处张望,眼神警惕。
安容收起扇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小丫头不告而别,是不是太没礼数了?”
嘉玉公主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暗道:你见过有哪个逃命时还跟绑匪打招呼的?不过,她也知道,这会儿说这些都没用,只会激怒眼前这个疯子。为今之计,就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而后再寻找机会逃走。
“那不是见大叔您在忙嘛”嘉玉公主挤出一抹假笑,说道。
“你一口一个大叔的,我有那么老么?”安容摸了摸下巴,不悦的道。
嘉玉公主没料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有些无语。“你都长胡子了,难道不该叫叔叔?”
安容不满的刷的一声打开扇子。“鄙人都不到而立之年,也就比你大个十来岁!而且,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长胡子,难道你都要叫叔叔不成?”
对于他说的这些歪理,嘉玉公主只有撇嘴的份儿。“我父父亲就没胡子”
嘉玉及时的改口,险些说漏嘴。
若对方知道她的身份,怕是更不会轻易放她离开了。
不过,即便是她不表明身份,安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毕竟,这世上能够在孝宁大长公主面前肆无忌惮的人可不多!
更何况,这小丫头长得还那么像那个人!
回想起那日在宫中的惊鸿一瞥,安容不由沉浸在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