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姑娘后不后悔,旁人无从得知,但凌封被押解回京之后,日子可是不好过。
萧子墨先是将他关在囚笼里游街了三日,让百姓们仔细瞧瞧这个逆贼的模样。
凌封性子倨傲,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更何况,沿途还有百姓不断地朝着囚笼扔臭鸡蛋、烂菜叶等东西,更是将他一向最在意的风度给破坏了个干净。
不仅如此,萧子墨并不承认他凌王遗孤的身份,而是称呼他为罪臣童涟。如此一来,他最引以为傲的身份,就被这么轻飘飘的给盖了过去,半点儿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凌封的自尊被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哪里承受得住,夜里便吐了血。
他一向矜骄,以凌王世子自居,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招摇这么久,却最终未能得偿所愿。不仅如此,跟着他一起造反的,也统统被治罪,没落得好下场。
“是我低估了他,技不如人!”尽管遭受了如此的打击,凌封却依然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摆足了皇家子弟的谱儿。
不少的皇室宗亲在得知他的身份之后,亦是感慨不已,里头不乏有人替他求情的。说,他毕竟是凌王仅存于世的一点儿血脉,若是处死了他,凌王一脉可就断绝了。
但另外一派,却坚决不承认他的身份,觉得他是折损了皇家的脸面,还勾结外贼,犯下的是谋逆之罪,其心可诛!
一时间,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
“当年,凌王的确是蒙冤而死,看在同宗的份儿上,留他一条性命,将他圈禁起来便是!”
“如今他已是风烛残年,还有多少年可活?饶他不死,方能彰显陛下仁慈!”
“凌王的罪名可是高皇帝定的,你们这是在质疑先祖?”
“就是!他说他是凌王之后,你们就信了?谁能证明?就凭他长得像凌王?”
萧子墨安然的坐在龙椅上,对宗亲们的争吵视而不见。
等到众人吵得累了,找他评理时,他才开了尊口。“先不论凌王当年的罪行,便是他豢养私军,屠戮百姓,以下犯上,就不能轻饶了他!”
“陛下说的是。”
“此乃谋逆之罪,非同小可!若是饶恕了他,日后岂不是要有人跟着有样学样,陛下的威严何在?”
其中一方忙跟着附和。这些人,大都在萧子墨继位之后就投靠了他,萧子墨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不敢忤逆。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仗着是长辈,便不把年轻的帝王放在眼里,喜欢对朝中的事情指手画脚。这次,也是一样。
“可再怎么说,他也是凌王的骨肉,与陛下乃是同宗。若是将他处死,岂不是遭人诟病,显得陛下冷酷无情?”
“是啊是啊,同是本根生,相煎何太急。更何况,他如今已然被擒获,于朝堂再无威胁,为何不能看在先辈的份儿上,留他一命?”
“请陛下三思!”
萧子墨听了这番话,不由得嗤了一声。“照诸位的意思,朕不饶恕他死罪,便是残暴不仁了?”
“老臣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年长的宗亲忙开口辩解道。“皇家子嗣本就不丰,陛下膝下如今也就一子,留下凌封这一脉,日后皇子长成了还有个帮手不是?”
“说来说去,你们就是见不得朕独宠皇后一人!”萧子墨懒得跟他们兜圈子,直接把话挑明了。
那老头儿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说道:“陛下乃是天子,更该以江山社稷为重!如今皇家子嗣凋零,皆因陛下独宠皇后一人所致。老臣作为宗人府府正,没有尽到职责,使得皇家子嗣凋零,是老臣的过错。”
“皇后娘娘宠冠六宫多年,该知足了!”
“陛下一意孤行,听不进老臣的劝。将来到了黄泉之下,老臣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先帝!”
这老头儿说着,竟起身朝着那柱子冲了过去,竟是要来个死谏。
“快把人拦下来!”一旁的卫大总管见状,忙高呼一声。
殿内的宫人反应过来,慌忙的上前去阻拦。
“你们拦着我做什么,陛下连忠言都听不进了,我还不如死了干净!”那老头儿不知是腿脚不利索还是怎么的,自然是被宫人拦下了,没死成。
萧子墨冷眼瞧着这一幕,神色丝毫未变。
这种戏码,对他来说简直就不值一提,他丝毫不惧。
“闹够了没?闹够了就给朕坐回去!”萧子墨脸上闪过一抹不耐。
老头儿见他无动于衷,还想继续去撞柱子,就听见萧子墨冷冷的说道:“叔公既然这么想见先帝,不妨让朕送您一程?”
老头儿没料到他竟是这种反应,当即就愣住了。
他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吗?
对上萧子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老头儿才有了一丝恐慌,双腿一软,就要跪下。“陛下”
“叔公年事已高,朕却还让您操心这些琐碎之事是朕的过错。听闻叔公子孙满堂,前不久府上还添了一个曾孙,是该享享清福了”
这便是不想容忍,要撤他的职了。
宗人府宗正这个职位虽没太多的实权,可好歹是管着皇室宗亲的诸多事务,说出来也是倍儿有面子。而且,还有不少的油水可以捞,所以好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坐上这个位子。
老头儿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一时激动起来。“老臣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陛下就要卸磨杀驴,罢免了老臣?”
“不中听的话?叔公替逆臣贼子求情,朕没将你纳为同党就已是格外开恩了!”萧子墨对这些皇室宗亲的所作所为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这些人还不知足,一个劲儿的作死,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同党二字一说出口,好些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凌封造反是不争的事实,便是他情有可原又如何?西北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死伤无数,他犯下如此罪孽,这些人居然还有脸替他求情?
简直不可理喻!
萧子墨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责,他们反而得寸进尺,当真以为萧子墨是软柿子,可以任由他们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