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的大门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打开过了,就连洒扫的小厮都不曾踏出过大门一步。这让周围的邻居们感到很奇怪,觉着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事实上,张府的确是出了些事情。
张御医病倒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这话一点儿不假!
别看他平时都有坚持打拳养生,可到底抵不住美酒的诱惑,餐餐都离不得这东西,久而久之,身体如何能不出岔子。
他这要么不生病,一生病便是要命的重疾!
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张御医,府里上上下下都难过的别过脸去不忍看。别看张御医脾气古怪,却从未苛待过府里的下人。
而且,平时府里的人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张御医嘴上虽然念叨,可药材却没少出。要知道,他的一个方子价值白金都不为过!那些找他看病的,都能从府门前排到城门口去!甚至,即便有些人花重金都不一定能够请得到他出手。
如今,这位主人病倒了,府中的众人如何能不难过。
“小蓟,老爷的身体究竟如何了?!”府里众人在张御医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都会些医术,只是不像小蓟那般精通罢了。
骆英在替张御医把过脉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常年饮酒,致脏器受损严重,若能戒酒,或许还有些时日好活,可若是”
接下来的话不用他说出口,大伙儿都听了个明白。言下之意便是这病没法儿根治,只能靠着药材硬撑着。
“要不,去宫里请一位太医过来瞧瞧?”有人小声地提议道。
在他们眼里,宫里给皇帝瞧病的太医才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若他们肯出手,或许老爷的病就有救了。
这个提议,让屋子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那人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小蓟”一眼,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信不过你”
“无妨。”骆英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张御医突然倒下,他也挺意外的。
纵然张御医的气色上早有预兆,可他没想到,这病来的如此之快。
骆英站在庭院中,心中五味杂陈。
按理说,他不该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的。
张御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他救下他时,他心中其实半点儿都不感激,甚至还抱着猜忌的态度,觉得他是另有目的。
可日复一日的相处,张御医想方设法的逼他学医,一次次的给他出难题,手段之多,令他很是头疼。尽管那些考验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到底是有些磨人的。
奇怪的是,在两人一番斗智斗勇之后,他心里竟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情绪来。
张御医这个怪老头儿,让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两人亦师亦敌的关系,慢慢的影响着他。所以,在他的手下寻上门来说要带他走时,他第一次撒谎了。
事后,他不是没有后悔过,可他为自己寻着借口,认为是失忆后遗症。毕竟,他的相貌更接近北冥人,他亦是先入为主的将自己当成了北冥人。而对失去记忆的他来说,那些西戎人就是陌生人,不值得信任!
后来,随着记忆的慢慢恢复,他仍旧不肯离开。与其说是心有不甘,倒不如说是一种淡淡的不舍。
在张府的这些时日,他过得很快活。
不用去算计别人,也没有被人算计,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每日与药田为伴,日出而作,日落而歇,背背医书捣腾捣腾药材,内心格外的宁静。
他很适应在这里的生活。
很快的,宫里派来了两位太医,其中一位,便是太医院院首,亦是姓张。另外一位太医,据说是姓齐,医术也十分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