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玥都这么痛快了,那矮个子的毛贼头目哪里还敢隐瞒,一股脑儿的将事情的始末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
“小人名叫秦三,祖籍江东,因饥荒逃难至此,靠杂耍卖艺为生。可靠着这点儿手艺根本养不活人,实在没办法便干起了小偷小摸的行当。”
“小有所成之后,便收了几个徒儿,日子还算过得去”
“说重点!”苏瑾玥才懒得听这些有的没的,出声提醒道。
秦三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前些天,有个蒙着脸的男子找上小人,让小人帮忙演一出戏。说事后定有重谢,还不伤及人命,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就答应了。”
“当得知要劫的是王府的马车,小人当时便生了退却之意。那蒙面人却以小人的家人相威胁,说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办,就会将小人全家不得好死。小人顾忌家人安危,只得应下。”
苏瑾玥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这拙劣的技艺骗的了别人,骗不过我!本王妃可是从小在市井长大,有没有说谎,一眼就能认出来!”
秦三眼神闪烁,莫名心虚。“下人说的句句属实,还望王妃明察。”
“那你倒是说说,那蒙面人身高几许,是胖是瘦,有何显著的特征?说不上来,便是你捏造的。”苏瑾玥知道这种人不诈他一诈是不会老实的。
秦三挠了挠头,冥思苦想道:“他每回来见小人,都是在半夜。个头倒是不算高,不胖也不瘦,轻功了得。嗓门儿很细,就好像女子一般”
说到这里,秦三猛地抬起头来。“是呢,他与一般男子的言行举止都不太一样,总觉得像个娘儿们!”
“哦~”苏瑾玥支着额头懒洋洋的靠在椅子扶手上,心中大致有了数。
沉默了片刻之后,她再次把话题转回了第一个问题上。“你还未回答,究竟何时藏于车底的呢!”
秦三对上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身子不由得一个哆嗦。
这齐王妃当真不好糊弄。
可说与不说,横竖怕是只有一死。
“你是不是在想,说了也难逃一死,索性闭紧了嘴巴?”苏瑾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那蒙面人能以你的家人相要挟,你以为本王妃就不会么?”
“王妃饶命!”秦三一听苏瑾玥要问罪他的家人,立马就老实了。
“查出他们的身份了?”外院书房里,萧子墨正听着开阳汇报。
开阳抱拳,应道:“的确只是一般的毛贼,刚来京都不久,混迹在南城。莫老大的人一直盯着,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个黑衣人呢?”
“按照秦三的描述,倒像是个太监。加上今晚玉蝉郡主的异常举动,属下猜测,应该就是公主府的内侍。”
“玉蝉郡主,好得很!”萧子墨握紧拳头,神色骤然变冷。
看在长公主的份儿上,他对她多有忍让。可她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触碰他的底线,着实叫他忍无可忍。
“派人将这本册子给长公主送去。”萧子墨可不是那种受了气还会忍着的。玉蝉郡主惹到了他,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开阳领命,片刻之后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翌日,长公主起来梳妆时,便发现了妆镜前隔着的那本册子。她随手拿起翻了翻,便大致明白了是何人所为。
“公主,这”服侍多年的老嬷嬷看到这册子,不由得大惊。居然有人夜闯公主府,而她们却一无所知,这万一是歹人,岂不是要危及公主的性命?
“无需大惊小怪。”孝宁长公主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你替本宫好好儿梳头便是。”
老嬷嬷从镜子中对上长公主那双颇具威仪的眼睛,慌忙低头应是。
辰时刚过,玉蝉郡主便领着丫鬟过来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正靠坐在窗前染指甲,听见外间的响动,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
“母亲今儿个起的可真早。”玉蝉郡主还像往常一样,上前接过丫鬟手里的活儿,亲自伺候在侧。
长公主也没生气,只是淡淡的睨了她一眼。直到指甲染上了她喜爱的颜色,她才将那本册子送到她的面前。
“上回给你相看的,你都看不上。那便在这上头挑一个,总会有满意的。”
玉蝉郡主脸上的笑容一僵,努力扬起嘴角说道:“母亲可是嫌弃女儿了?女儿年纪总归还小,想要多侍奉母亲几年”
“俗话说得好,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本宫可不想你错过了花期,到时候埋怨起本宫来。”长公主不动声色的将球踢了回去。“挑吧,莫要害羞。”
玉蝉郡主低垂着头,身子紧绷,哪里是害羞,分明就是愤怒。
她都表明过自己的心意了,此生非齐王不嫁,为何长公主要一再的相逼!她不是说,最疼她这个女儿吗?为什么连这么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肯成全!
长公主睃了她高高的发髻一眼,没有吭声。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就看她识不识相了。
“母亲可容女儿回去仔细研究。”玉蝉郡主恼归恼,却不敢鸡蛋碰石头,当面顶撞长公主,只得采取迂回措施,能拖一时是一时。
“就在这里看吧。”长公主可以纵容她一回两回,却不会一直纵容下去。
玉蝉郡主紧抿着嘴唇,缓缓地起身。
相较于上回长公主给的那本册子,这册子里头的名单无论是相貌还是门第都高了好几等。随手翻了几页,不是王侯,就是哪个皇亲国戚,身份上绝对不会委屈了她这个郡主。但这些门第,看似高贵,实则早已没落。而且,还有好几个是庶出,明摆着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母亲,您真的要舍弃女儿吗?”册子从玉蝉郡主的手上滑落,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长公主接过嬷嬷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小口。“本宫给过你机会的,是你不知道珍惜。”
玉蝉郡主这会儿是真的知道怕了,跪着爬到长公主的面前,抱着她的腿放声大哭。“女儿知错了!真的知道错了!还望母亲高抬贵手,饶恕女儿这一回!”
长公主抬手,轻轻地拂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你还没明白吗?不是本宫不肯放过你,是墨儿他厌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