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得意楼
苏瑾玥离开不久,隔壁雅间的门便由里而外的开了。
“主子。”方才苏瑾玥对邱员外说的那些话,主仆几个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开阳一直以为苏瑾玥不过是会些医术,不似京都那些娇养着长大的贵女,少了几分矜持,凡事率性而为。却不曾料到,她还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一面。
她嘴皮子这么上下一碰,坑了那邱员外一笔银子,还顺道阴了人家一把!
锦衣侯府如今可是个烂摊子,谁沾上谁倒霉!
锦衣侯早已投靠晋王。杜仲一案后,晋王锋芒都收敛了不少。锦衣侯这个依附者,若能学着点儿,说不定哪天就起复了。
不得不说,苏瑾玥下得一手好棋。
邱员外这大把大把的钱送上门,锦衣侯焉能不动心?这银子吃进去容易,想要再吐出来可就难咯。日后,待邱员外发现锦衣侯不过一个空架子,根本帮衬不了他。到那时,定会起龃龉。只要再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怕事情不能闹大?
锦衣侯蹦跶的越厉害,死的就越快。
今上虽看在崔贵妃的面儿上赦免了他的死罪,可却已经厌弃了他。锦衣侯但凡有一丝差错,今上就能让他吃不完兜着走。
阴险真阴险!开阳暗戳戳的腹诽。
萧子墨却是一脸的泰然。
苏瑾玥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他早就领教过。不同于普通的闺阁女儿家,她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气质,不自觉地就能吸引他的目光。
就好比今日的这次相遇。
苏瑾玥一身男儿装扮,却依旧被他认了出来。只一眼,就说不出的熟悉,她的眉眼仿佛早已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过目不忘。
萧子墨发现,他对他这位未来的齐王妃越来越感兴趣了。
转眼间,就到了金桂遍地的八月。
苏三老爷在任上,不能回来给老夫人贺寿,于是备上贺礼,让其妻江氏领着一双儿女回了京都。江氏紧赶慢赶,可算是在老夫人寿宴前两日赶回了国公府。
“三婶。”苏瑾玥一早得了信儿,带着下人在府门口迎接。
这样的礼遇,江氏以前可是没享受过。
苏三老爷因为治疫有功,政绩卓越,年底回京述职,必定会得到褒奖。国公爷已于前些时候上奏天听,替苏三老爷请功,想来升迁的旨意不日便会到府上。
苏三老爷荣升,江氏的身价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此其一。其二,苏瑾玥对这位三婶颇有几分好感,故意愿意亲自走着一趟。
“怎的如此兴师动众,这可使不得!”江氏看到府门口站着的一众仆妇,都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三婶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做晚辈的在门口迎一迎是应该的。”苏瑾玥上前挽着她的手,笑容里满是真诚。
两人寒暄了几句,江氏便将一双儿女叫到跟前。“这是你们大伯家的玥姐儿,还记得吗?”
苏瑾瑚娇憨可爱,生的一张白净脸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格外的讨喜。看到苏瑾玥,她也不认生,冲着苏瑾玥就是一顿惊艳的感叹。“四姐姐长得可真好看,莫不是仙女下凡?!”
苏瑾玥被她的话逗乐了。“五妹才是菩萨座下的童女,玉人儿一般惹人怜!”
苏瑾瑚不好意思的往江氏怀里躲了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四姐。
“四姐。”苏承寒等她们说完话,这才上前抱拳地施了一礼。他跟苏瑾玥同岁,同样排行第四,却比她小几个月,得乖乖叫上一声姐。
“四弟看起来结实了不少。”苏瑾玥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奄奄一息瘦骨如柴的模样。
苏承寒握拳轻咳了两声,说道:“多亏了四姐教授的那套五行拳。”
他平时是个再稳妥持重不过的少年君子,在苏瑾玥的面前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跟个孩子似的,耳根子都泛了红。
苏瑾玥掀了掀嘴角,没再多说,领着他们从正门进了府。
考虑到江氏一行人路途辛苦,苏瑾玥将她们送回西厢之后,就回了玲珑阁。
江氏是个会做人的,刚安顿下来,就去了顺安堂给老夫人请安。尽管苏三老爷是庶出,但江氏却很得老夫人的欢心。
“这几个儿媳妇里头,就属江氏最实诚。”老夫人曾在苏瑾玥耳边唠叨过一句。
果然不出所料,没多大会儿,江氏从凤阳带回来的一些特产就一筐筐的抬进了各房各院。虽不值什么钱,却胜在稀罕,好些东西京都都不一定有。
蓬莱阁自然也收到了一份。
“三婶真是有心了。”关氏看着压在一层又一层下面的砚台和石墨,满心欢喜的拿去给世子爷瞧。
苏承安颔首。“四弟此次回来,怕是要参加来年的春闱。你将我搜集的那些书给他送去,但愿他能金榜题名,为咱们国公府争口气。”
苏承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尽是落寞。
若是他的身子好一些,或许还能试一试。可惜,他这破败的身躯成了累赘,根本就没办法替苏家光耀门楣。
关氏点头应下,而后又提起了二房的苏承宵。“三弟不也要参加春闱,怎的不见你给他送这些?”
“三弟虽好学,却天资不足。且被教养得过于死板,不会变通,终究是难成大器。”身为国公府的世子,苏承安身子骨弱,却不代表他脑子也不好使。相反,他是个极为聪慧的人,且目光深远,能够分析出利害关系。
这也是国公爷坚持将世子之位传给他的原因之一。
“可四弟到底是隔了一层”关氏想了想,说道。
三房是庶出,迟早要分出去过的,二老爷和四老爷才是国公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苏承安拉着她的手坐下,耐心的解释给她听。“我正是为了国公府的将来考虑。要懂得知人善用!四弟虽是隔房的堂弟,却比那些扶不起的阿斗强上百倍。我对他好一些是有目的的,国公府日后需要他扶持,他定能出手相助至于那些碌碌无为的庸才,血缘再亲又如何?能养家糊口就不错了!怕的是不思进取,还拖累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