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只是错觉,卫婵在唾弃自己,不该以那些男色侍人的小倌去衡量眼前这个男人,这可是探花郎,最年轻的从二品大员,谢世子。
“看,干净了。”他亲了亲她的指尖。
卫婵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点嫌恶。
“嫌弃的话我再亲你几口,怎么样?”谢怀则如此擅长拿捏人心,揣摩别人的心思,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心中所想。
“没,没有。”卫婵想要收回手,最好趁机在手帕上擦两下,他却一直握着,不肯给她机会。
谢怀则摩挲着她的手:“你知道我最开始见到你,是什么感觉吗?”
卫婵不肯说,她只是下意识觉得,此刻的谢怀则又进入有些疯癫的状态了。
“我真想,在你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印上我的痕迹,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我的人,免得别人,总是觊觎你。”他最后一句话透着阴狠和透骨的冰凉。
“也免得你招蜂引蝶,给你刻几个字如何?就刻,谢怀则所有,触之必死?”
卫婵咽了口水,怕的都有点说不出来话,她在强撑:“不,不好吧,那得多疼,而且治不好容易感染,那我就一命呜呼了。”
感染又是什么意思?谢怀则却并不想追问。
“呵,你怕什么,我开玩笑的。”他笑的眯了眯眼睛。
这个玩笑不是很好笑,卫婵笑也笑不出来。
“你刚刚想问我什么来着?”谢怀则把玩着她的手指。
“陈大人为什么哪怕惧怕你,我总觉得不太合理。”卫婵提醒。
“哦,这个啊,很简单,我上任淮渭总督,先让各地鉴查司把这些官员查了一遍,包括小城小县的各个知县,现在这些人做的事大概都呈在我的案头,他大概做了亏心事。”
卫婵愕然。
“所以你瞧,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下面的人就会去揣摩你的意思,这就是权力的好处。”
“搜集证据,找这些人状告司公子这件事,也是你做的吗?”
一方面搜罗证据,一方面给府衙施压,难怪他如此有信心,会说司家,从此在云城不会存在了。
就算谢怀则什么都没对陈大人说,甚至完全没暗示,可他只要坐在这里,对下面的官员来说,就是压力。
“怎么,你不高兴,司家,仅仅只是开始呢,他们这样欺负你,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而且我以为想要他们出局的人,是你。”
谢怀则幽深的眼睛注视着她,让卫婵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打算都被看的彻彻底底。
卫婵笑的很勉强:“我,我,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谢怀则轻笑:“这个中转司能赚这么多银子,早就成了朝廷里争夺的香饽饽了,谁不想插上一脚,可淮渭总督却是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卫婵摇头,假装不知,谢怀则也不计较她装傻:“因为我代表的是陛下的利益,云城商会不过小小的乌合之众,也配拿五成股?凭什么?”
“难不成朝廷想要把所有的好处都吃下去?就算是朝廷也太霸道了!”卫婵终于憋不住。
“所以现在你想把云城商会排挤出局,给朝廷表忠心,云城商会也想借着朝中那些人的势,把你的利益收入囊中。”
卫婵想了想摇摇头:“那不一样,云城商会退出,空出来的分红我一分不要都能给陛下,可云城商会就算拿到我的三成股,却不知还要分给多少背后支持者,而且此事我来,也能让云城商会的人全身而退,至少保住性命,而且我也在减少手中的三成股。”
这样大的一笔银子,假设能每年都能给朝廷分五百万两,云城商会和她另外分五百万,朝廷绝不会甘心的,云城商会付出的本金早就给了他们,就这么拿了两年的分红,因为卫婵又是筹粮又是额外给前线将士拿钱,挂的却是云城商会的名头,这几家都得了不少好处,明面上的,隐形的。
甚至好些因为朝廷嘉奖,云州的一些药材、船舶生意都给了云城商会,这些原本只是本地富户,现在却有钱的流油。
“你到现在还想他们全身而退,保他们一命,可他们,却想治你于死地呢,这一次海家的势力连牌桌都上不了,李大人那老头精滑的很,虽然做实事,却不会轻易出头得罪朝廷官员,这一次就隐身了,你还能靠谁?靠你自己跟人周旋吗?”
“我,有计划,我能全身而退,而且这个计划成功率也有五成。”
谢怀则忽然狠狠一拉,卫婵就跌到他怀中,看到他从刚才的轻笑变成此刻的阴鸷:“你的计划,就是,跟那个司公子,卖娇?”
“跟他笑的那么甜美,还让他摸你的手?”
卫婵眼睁睁的看着他,心中惶然他是不是又要发疯。
此时就听到公堂上的声音,证人上堂,却扯出司家更多的阴私事,甚至还有给云州府造船偷工减料,致使商船沉没,损失惨重,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私人纠纷能解释的了。
司家的状师又要拿司家为朝廷筹粮的事说事,陈大人翻开账簿,却发现,带头筹粮,拿自己私房钱买粮的是魏娘子,司家统共给了一千斤,而且这粮食还对不上账,查来查去,竟然掺和到高价卖粮中去了,司家其他子弟手脚也不干净,欺男霸女犯了种种命案。
陈大人勃然大怒,合着杀人放印子钱种种罪名,最后给司公子和家中男眷,判了个刺配琼州,流两千里,另抄家财产充公,女眷流一千里。
干脆利落,司家,完了。
卫婵有点茫然,面对谢怀则的胸有成竹,却只能动了动嘴唇,有种强烈的不甘与失望,侵袭上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