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美丽眸子寒如冰晶:“你只能顺着剧情线往下走,基本上可以说,你在鬼域中的存活,不取决于你自己,只取决于外界的干预。”
“比如在你进入鬼域后,该灵体成功被李富强和杨业所封印,那么鬼域就会自动解除。”
青丘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屋里的所有人一脸古怪地看着我自问自答:
“指望他俩是没戏了,但万事无绝对,说不定你李狐狸是人类文明建立至今,唯一存在的天之骄子,连鬼域都惧怕你,主动给你开启后门。”
“或者你误打误撞,成功触发了该鬼域的隐藏剧情,当然了,这就相当于请一万只猴子随机敲键盘,在一小时之内敲出一部莎士比亚的作品,可能吗?理论上可能,概率很低就是了。”
“李兄弟?你在跟谁讲话呢?”杨业不解地问我。
我刚要回答,这时,从护林员小屋外,突兀地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声,更像是有人在用手掌轻轻抚摸木门,光滑的掌心在粗糙木制纹路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来了!”我抖擞起精神,朝众人密语:“记住我的话,不要让目光刻意躲闪,不要主动观察,就当她是一团空气,你们该干啥干啥!”
我,李富强和杨业三人,并排坐在火炉旁,严阵以待,最里屋的房门开了一道缝,关羽这丫头胆子很大,躲在门缝后面,好奇地偷看着。
“她来了!她正站在门外!”
尉迟缨向我发来传音,我全身肌肉紧绷,滔天的寒意从脚底板往上疯涌,如果鬼域真如青丘说的那么无解,那么今晚,就是我李三坡的最终结局了。
该死!我还不到三十岁,让我死在这鬼地方,我怎能甘心?
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重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几乎压的我没法喘息,可我还是故作镇定地对众人道:
“不要怕,她是冲着我来的,你们只要别坏了规矩,就不会有事。”
“胖子。”
我看了眼身旁的李富强,冲他笑了笑:“一会我进入鬼域之后,你和杨大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想法子把这只灵体封印在画中。”
“好……我尽力。”李富强嘴唇疯狂哆嗦着,边取出画板和颜料。
我摸了摸他的胖脸:“不用勉强,不行就拉叽霸倒,我再想别的法子。”
外边的夜已经黑了,敲门声消失了,不久后,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炉,突然唰地一下熄灭了,窗户上的雾气消退,爬满了寒霜。
室温骤降,护林员小屋变成了一个大冷库,在无边的死寂和寒冷交织下,我双眼死死盯着紧锁的大门,依稀看到一片白惨惨的人影,像纸片子一样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我收回目光,只用余光观测,边不放心地冲众人叮嘱:“记住,看到她,发现她,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量子纠缠,你要让她误以为,你没有看到她,她在你眼里完全是一团空气,是隐形的。”
“只要保持好这个睁眼瞎的状态,量子纠缠就不会被建立。”
我冲众人密语的功夫,灵体已然在室内落地,凝视成完整的影像,慢慢站起身来。
室温已经冷到非人,连火炉上都爬上了寒霜,我用余光看到,这只灵体的外形和尉迟缨描述的几乎一致,她呈现出一种十分病态的高,严重驼背,她的长发从前面垂到膝间,她白衣的轮廓显得格外模糊。
她手指和脚趾上的指甲,全部被抠除了,指尖不断往下滴着鲜血,她后背生长着一对巨大的血色翅膀,散发出的血腥味恶心到让人作呕。
她是奔着我来的,她只一步就窜到我跟前,低头注视着我。
“看着她!目光不要躲闪!像看空气一样看着她!”
青丘紧张地在我耳边低语。
于是我目光平视前方,脸上不泛起丝毫情绪,灵体弯着腰,将脸贴到了我跟前,她全身所有骨节同时发出可怖的爆竹声,她的喉咙咯咯作响,她掀开长发,向我展现她的脸。
我这一生,见过太多非人的面孔,有五官的,没有五官的,五官被画上去的,五官随机排列的……可将种种梦魇的面孔叠加在一起,其可怖程度也比不上该灵体的千分之一。
我文字水平有限,实在没法准确描绘她那张脸,其实除了双眼一片血红之外,她这张脸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只能说她五官结合的太过巧妙了,把每一个看似普通的器官结合在一起,居然形成了一副人间最恐怖的画作。
连无间地狱的众生看到她这张面容,也会被吓到齐声尖叫。
不过你细细寻思,她本就该呈现出这样的姿态,这只灵体并非单独的个体,而是来自某个特定时代的恐惧集合,根据地点不同,该时代所覆盖的人群可能数亿,可能只有寥寥数人,可即使是时代的尘埃,压在个人头上也是一座大山,更何况时代恐惧的集合呢?
我们的祖先生活在无火的野外,那个时代人们惧怕的是黑暗,以及潜伏在黑暗中的食人野兽。
如果未来是末世,那么恐惧的主题永远是为了争夺资源所引发的同类相残。
灵体的嘴唇快贴到我嘴上了,她直勾勾端详着我的双眼,寂静解读着我隐藏在眼光里的信息,她在耐心等待着,当她发现我观测到她时,她会毫不犹豫地取走我的生命。
于是我双眼失去了对焦,我的目光径直透过她,麻木又无神地注视着后方的虚无,我快坚持不下去了,这张脸真的太吓人了,她完全是为我量身定做的,连她脸上的寒毛分布,都直插我灵魂深处的恐惧本能。
连dna分子式中的核糖排列,都在这非人面容的注视下,齐齐发出绝望的尖叫!
我根本没法无视她,从人性,从生物结构,从进化序列的层面都不可能做到,我故作轻松的低下头,从烟盒里摸出一支香烟,灵体的脸猛地下沉,又一次贴了过来,我被吓到心脏一寒,一个不留神,香烟被折断了。
我心想完犊子了,咕地咽了下唾沫,灵体看了眼我手中的断烟,歪了歪脖子,突然开口笑道:
“你发现我了。”
说着,她手掌急不可耐地按在了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