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博流思依旧在注视着。
已被染成玄墨之色的‘长柱’支撑着天地,青色的天空依旧如故,只是,此刻却显现出几分寂寥。
而在黑柱的下方,则是一团犹如星火般的靛色光芒,细细望去,却发现那是一只只泛着灰白之色的虫子,它们低声嗡鸣着,却彼此相接着形成了一道‘虫球’。
而在球体的内部,则是一道抱膝而坐的身影,发灰的长发杂乱的盖在身上,头颅低垂着,显得万分无力的倚在自己的膝盖之上。
“”她的嘴唇微微张合,却不曾发出哪怕一丝的微弱声音。
晦暗的眼睛格外呆滞,修长的睫毛颤动着,在苍白的面颊之上,泛红的眼眶却不再变色。
她坐在这里,却如同正在死去一般。
“想放弃就放弃好了。”
“快点吧,我还要去看其他的风景。”
“时间已然很久了,还不开始吗?”
接连不断的话语不断传入心灵深处,原本心如死灰的阿守不由得抬起了脸,皱起了眉。
“我不会安慰你。”西博流思摇着头,说出的话语却格外的冷淡。
“只是因为失败就想死的话,那么请随意,我会在之后收回你身上的传承。”
西博流思手掌伸出,水晶般的眼眸笔直的望着前方,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迷茫,银白的发丝在身后飘扬着,独立而高洁的立在这里。
“这种时候不该说些鼓励的话,让我大发神威嘛,什么老前辈,真是一点也没用。”
带着丝丝不甘的话语响起,阿守咬着嘴唇,眼神愤恨的看着这边。
“都怪你,因为你太弱了,所以我才会被看不起,要是你更加的——”
“又有谁敢小看我。”
西博流思语气平淡,却显得无比笃定的打断了阿守的抱怨。
“看低你自身的不是旁人,正是你自己。”
“回忆起那份历史吧,回忆起我们真正的身份。”
西博流思双手展开,原本空灵的音调变得遥远,在这一瞬,仿佛无比古老的大门正在打开,向着它的后人述说着过往。
“自星球伊始,在生命的摇篮尚未萌芽之时,我们便已存在于此地。”
“那时,我们与‘它’共同呼吸,在面前的这片青空下书写着未来的篇章,假如思维只是用于定义的武器,那么,在那柄武器之前,我们便是世界的注解记录。”
“人类奔腾于大地,万兽起于蛮荒,我们则一直在注视着这一切,向着‘朋友’祷告,以舍弃‘思维’的代价获得了永生。”
“微型灾害,生之花,霍乱种子,古代象征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的称呼。”
那水晶般的眼眸望向沉默不语的阿守,微薄的嘴唇一开一合。
“执着于杀戮,只是无用之物。”
“被他人高看,也不过凡泥之花。”
“你所渴望,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那个答案却只能你自己去发现,假如你真的选择了放弃,于我而言也不过是继续注视别的‘西博流思’而已。”
“那么那个一向不理‘俗世’的你又是如何选择踏入这趟泥潭的,只会说这种场面话的你”阿守缓缓抬起头,黑色的眼瞳中浮现一抹厌恶之色。
“不觉得恶心吗?!”
迎着那带着浓浓的人性化表情的面孔,西博流思反而嘴角一弯,脸上绽放出淡淡的笑容。
“也许是其他世界的虫之子太过有趣,甚至连我这种老骨头也不禁动心了吧。”
西博流思的脸上带着一丝怀念之意。
那是如春泥遇雨般,在黎明之际触及那份清新芬芳的由衷笑脸,哪怕只是用眼去看,都能感受到那份纯粹的情感。
阿守不由一呆,有些狐疑的看着对方。
说什么呢,这个老不羞的家伙!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狠狠的擦擦眼角,面上带着愤慨表情的阿守站起身,原本发灰的虫子接连融入她的身躯,身后黑色的发丝徐徐变白,额前再度现出一丝挑染的黑色。
“想要作画,却不知道画笔在哪,你现在所缺的就是这一点。”
西博流思轻笑着,注视着那正在发散着光晕的通天巨柱,原本的黑色气息则如幻影般消散在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