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滔苦笑一声说道:“果是如此,该投子认输的应该是我呀。”
“曼益今日是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又受了些风寒的原故吧。”
刘梦棣问道:“是这样么?可你连酒都忘了喝了呀!”
“嗯?”
“从早上我把你叫起来开始,到现在你就没喝过一口酒!有什么心事就不能与我这个老朋友说一说的么?你觉得我会把你的事情给说出去?”
山滔苦笑一声说道:“都说你是爷,但在下棋的时候却总与我朋友相称。是,我们是朋友,但有些事情……”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什么?”
“酒解能忘一时之事,但却没办法让人真将往事全都遗忘,该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的!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时间去抹平,有些东西,你越想忘便越忘不了。只有当你放下了,你才能忘,这与酒、时间皆无干系!你信不信,等你躺进棺材的时候还得坐起来兴叹上那么一声再躺下?”
一般人被刘梦棣这么一逗早就笑出声来了,但山滔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山滔只是轻声说:“可我不想面对这件事!”
“你该面对!”
刘梦棣话一说完,那落尘姑娘就从一边急匆匆地就走了过来。
她来到刘梦棣身边说道:“爷,人来了。”
刘梦棣看着山滔,嘴里的话却是与落尘姑娘说的:“让他等在外面半个时辰。”
“他早上就来找您了,已在五叶庄那里等了一个时辰了。”
刘梦棣看着山滔逃避的眼神说道:“与他说爷我是大汉国齐王,他是齐国臣子,名号上有所冲突,为不使其有所嫌疑,不方便相见。”
“是。”
落尘姑娘正要离开,那刘梦棣连忙又说道:“等等。”
“爷还有何吩咐?”
刘梦棣却是对山滔询问道:“人现在就在院中!你要不要见?”
山滔的瞳孔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在抵触,也在犹豫。
刘梦棣不耐烦地说:“你挺聪明的一个人呀,如何遇到这种事情却还做不了决定了呢?”
“我……”
“行了,这个决定我给你做了!莲儿,把人叫来吧!”
落尘姑娘应了一声“是”的同时,山滔也叫了一声“等等!”
刘梦棣言道:“你可以坐在原地一言不发,甚至可以转过头去不见他。但你阻止得了一个年迈的老父亲思念他的儿子吗?你阻止得了他舟车劳顿、奔波万里来到到关中寻找他的儿子吗?你年轻,还经得起春秋转度,可他已经年过半百,早经不住岁月摧残了呀!”
“六爷,我……”
“你坐着吧。莲儿,去把人叫进来。”
“是。”
落尘姑娘应了一声之后便向外而去。
那山滔站起身来也想就此离开,但刘梦棣却是一把将他给拉住了。
刘梦棣说道:“我与你向来说的都是交心的话,今日让我再唠叨几句。我其实不是为你,而是为了我自己。皇上是个日里万机之人,我与他见面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我知道他想与我们这些儿子们好好得吃一顿饭,但他哪里有那个时间呀,冬至家宴都没开吃就走了。”
刘梦棣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不想让你与我一样,弄得父子情感渐淡而相互猜忌。你已经很幸福了,有父有母的。像我这等有父亲和没有一样的人,看到你现在这样,叫我做何想?你该知道长安城大街上还有许多寒灾的孤儿此时已是无父无母了!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恨我违背了你的心意,我只是不想让你有所遗憾!”
“你不知道我家之事!”
“我是不知情,我也从来都没问你。但父子之间是不该这样的!在将来遗憾,不如现在就弥补!我想补我都不知道怎么补呢!”
山滔沉默了一下,而后转变话题问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你这一身世家的风度,比户部陇西李氏出身的李荛都差不到哪里去,如何会让人不加以遐想呢?齐国山姓会有你这等气度之人?就你这一手棋圣真传的棋力就不是一个崔氏外姓人能有的!”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都说棋圣大弟子王仲楼的棋下得有多好,那是因为我关中本就没什么国手,对弈之风本就不盛,也就是何溯之与我了。你的棋力明明也在王仲楼之上,也好争斗,却是对他避而不见,不敢与他下这盘棋,这不是认识是什么?你不姓山,你是姓崔!你根本就舍不得崔这个姓,要不然你也不用把崔字拆了,留下个山字作姓。”
刘梦棣与山滔解释着自己所发现的那些点点滴滴的时候,湖边走来了一位白发老者。
那白发老者步子有些蹒跚,被齐国使者王仲楼扶着走在水榭廊道里,一点点得往水榭里进。
这里可是水榭。
从小湖通往水榭楼台就只有一道廊道,再无别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