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倍晴明脚步停了下来,芦屋道满笑容更大了。
“陛下和满朝文武都在场,你这么突然离开,可说不过去。”
安倍晴明神色更加冰冷,蓝黑色的眼眸都带上了杀意,“我尊师危在旦夕,你是计谋好了我会回去,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可真好。”
他旁边的童子继续带着哭腔催促,“大人,快回去救救我家先生吧,他流了好多血,快死了……”
芦屋道满说谎话都不带脸红的,信口拈来,“我哪里计谋了,你师父受伤也不关我的事,别什么都往我头上盖。”
“是不是你搞得鬼,我回去一看便知。”安倍晴明冷冷说道,两人对峙的厉害,都容不得别人插手。
就连高台上的天皇陛下和百官们看着他们异常的举动,也开始疑惑了起来。
天皇陛下说道,“爱卿怎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啊,比赛场地不就在这祈福宫内?”
随从也跟着传达天皇的另一层意思,“晴明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比赛还要继续吗?”
两人的话把众人疑惑的地方都说了出来,宾客们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的安倍晴明身上。
一下成为视线焦点的安倍晴明直接陷入两难之地。
他如果说自己的师父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想要回去救治,那么他只能撇下天皇和一众宾客们。
宾客们会等他回来吗?天皇会一直干等吗?
答案是不会。这场比赛会直接视为安倍晴明弃权,芦屋道满获胜抱得美人归。
芦屋道满这样的人,绝非川上姬君的良配,他不会真心对待“她”,现在都是抱着玩玩的想法而已。跟安倍晴明抢人,只是因为芦屋道满就喜欢抢安倍晴明的东西,再破坏掉。
川上姬君“她”,不会幸福的,安倍晴明这一走,就会把“她”拱手让给芦屋道满,芦屋道满会对“她”好吗?
谁也不知道,可安倍晴明不希望“她”许配给芦屋道满,还不如……还不如他自己。
至于安倍晴明,他在昨天对姬君……一见钟情,所有的心绪都在那亭子中被牵动,第一个念头就是治好姬君的病。
也只有安倍晴明才是川上姬君,最好的选择。
可这场比赛他注定是要回去的,不回去,安倍晴明的师父如果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死去,那安倍晴明就是罔顾人伦,不念往日师徒情分,冷血无情的伪君子。
一方是教导他的师父,一方是一见钟情的爱慕之人,两边都是非常重要的人。
眼前的局面就是一个圈套,专门为安倍晴明所下的圈套。
这两方根本无法选择,可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救治他师父,而川上姬君……
安倍晴明不敢深想,听到天皇陛下的问话,他拱手道,“回陛下,我师父贺茂忠行深受重伤,臣想回去为他医治,望陛下批准。”
天皇这下兴趣起来了,连忙问道,“贺茂先生怎么会身受重伤?他可是老一辈的大阴阳师啊,为我国做了诸多贡献,不该没人医治的,你确实应该回去。”
安倍晴明正要道谢,又被天皇打断了。
天皇继续道,“不过,今天这比赛恐怕就进行不下去了,公务繁忙,爱卿只能当做弃权了,你可要回去?”
得到想要的结果,芦屋道满得意的笑了出来。
他用口型气音向安倍晴明挑衅道,“安倍晴明,这次你终于输给我了,往后这天下第一阴阳师,可就是我芦屋道满的了,美人…也是。”
安倍晴明表情不变,唯有捏紧的拳头暴露了他内心的动荡。
安倍晴明正要开口确认自己要离开,就在这时,一道翩翩轻柔的声音响起,一下叫住了安倍晴明。
“等一下,晴明大人,本君有话要说。”
众人连带着安倍晴明也一同抬头,就发现说话的人是身为吉祥物的川上姬君,这位病痨鬼缠身的不受宠公主。
安倍晴明拱手,“殿下想说什么?”
江川上从席间款款走过来,脚下的蓝色衣袍犹如绽开的花朵一般,裙浪在走动间翻滚。
他目不斜视走到安倍晴明右手边,这才继续开口,“请恕我失礼了,晴明大人,本君想说的是,关心则乱,您再看一看,那童子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安倍晴明心一惊,立刻回头看向哭着的童子,再仔细查看了一番,他阴阳眼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如姬君所言一样,这童子根本不是安倍晴明师父身边跟着的那个童子,而是一个仿造的极为相似的傀儡,他头顶还有一根透明的丝线,被人操控着。
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发现了这根丝线,意识到这童子是傀儡后,安倍晴明的阴阳眼终于看透了表象,看透了内外,于是他手指结印,立刻挥向童子,那童子惊恐的目光都阻挡不了他半分。
“童子”还没说些什么,立刻如被淋湿的纸一样,软倒在地,化为一个一比一身高的纸扎人,样貌极为恐怖,不祥的黑色气息在其中弥漫。
同时,芦屋道满咳嗽了一下,口中鲜血直接溢了出来,他这样子,很明显是遭到了反噬。
安倍晴明做完这些,扫过芦屋道满,直接看向江川上,他心中虽有疑惑,但现在可不是询问的时候。
他行礼,只道,“多谢殿下慧眼提醒,晴明感激不尽。”
江川上点头浅笑,“不必多礼,是我的狐狸告诉我的。”
说着,江川上把怀中的小奶狐狸露出来,让安倍晴明看她的尾巴,那一根蓬松的尾巴尖上串杂些金色的毛,看起来颇为神圣。
身为白狐之子的安倍晴明自然没有错过,他深知狐妖们的能力,金色尾巴更是出众无比。
江川上这样的解释,无可挑剔。
于是他点头,再次道谢,“还是再次感谢姬君解围,如果没有您,恐怕今日就要被奸人所害了。”
被意有所指的芦屋道满看着眼前气氛异常和睦两人,怒火再次在心中燃烧,他强咽下喉咙中那口腥甜苦涩的血液,挥手一把火就把那纸扎人烧了个干净。
“哼,算你走运。”
芦屋道满阴狠深沉的目光死死盯着安倍晴明,他一甩袖子,回到自己座位上。
江川上抱着玉藻前,低声咳了咳,引得安倍晴明又是一阵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