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政纲的原话是:“元朗,你想过没有,动用丁原他们,事情可就严重了,等于上了一个等级。”
“二舅,您的意思是……”厉元朗不明就里,洗耳恭听谷政纲的见解。
“丁原是什么人?归哪里管?你我都清楚。调动丁原出面行动,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了问题,那可就是大问题,涉及到高层和地方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东河省。你让王铭宏怎么想,自己的地盘上有高层警卫人员私自行动,不是对他不信任的做法吗?”
厉元朗一门心思只想着要调查出卧龙山违建别墅的真相,没有更深层次的考量,闻听到谷政纲这一番分析见解,悔地直拍脑门,连连说:“还是二舅想的全面周到,怪我一时着急疏忽了,幸亏您及时提醒,否则非弄出大乱子不可。”
“少拍马屁了。”谷政纲笑说,“我给你一个建议,用不了京城警卫你可以用地方的,叶家老二不是省军区政委嘛?你走一走你妹妹的路线去找叶家老二,以他的能力,调一个连的特战队员都没问题,何况区区几个人了。”
“多谢二舅指点,我会认真考虑的。”
“自家人不用客气,叶老二这个人你多接触一下对你有好处,在东河这么久了,是时候和他见一面了,把那些不愉快都放下,年轻人要多往前看,不要总纠结过去……”
厉元朗在打这番电话的时候,吴红丽就在他身边听着,一开始没觉得什么,可是后来听到厉元朗的对话内容,不禁吃惊地张开嘴巴。乖乖,厉元朗好牛气,听意思似乎认识好多大官啊。
而且这个二舅,听出来也是个显赫人物呢。
吴红丽心里一百个好奇,却有管住嘴巴不乱问的定力。她能取得厉元朗绝对信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地,她要珍惜住来之不易的机会。
对于叶家哥俩,厉元朗还是心存芥蒂的。尤其是叶明仁和他妈妈之间的事情,等于毁了他家,说是放下了,但是哪会那么容易!
可事不宜迟,他急需有人帮忙,掀开卧龙山别墅的真相盖子。
很显然,在没发现违建之前,翱翔公司的计划里没有疗养院这一说。突然冒出来的疗养院批复文件,很值得深思。
尽管厉元朗很不情愿跟叶家人打交道,但是事实逼迫他必须要去做。
厉元朗没有联系妹妹,这件事情他想到了一个合适人选,叶文琪。想来已经有日子没见到这个行事古怪的丫头片子了,她去南陵省瞎逛,也见不到本人,不过电话倒是可以打的。
手机打通的时候,叶文琪那边很吵闹,有音乐声,不是在室内而是在某个大型广场。
“文琪,我是厉元朗。”由于担心对方在嘈杂的环境里听不清楚,厉元朗特意提高了嗓门,近乎吼起来。
“说吧,什么事。”叶文琪语气心不在蔫,似乎还极不耐烦。
“你那里怎么这么吵啊,你找个僻静地方我跟你详细说,太闹了,我怕你听不清楚。”
谁知,叶文琪却大声回应道:“喂,姐是在红海豚全球巡演现场,八万人啊,四周全是歌迷,进来容易出去难,你就对付说我就对付听,你说吧。”
厉元朗一怔,忍不住问道:“红海豚是什么鬼?”
叶文琪鼻子没气歪了,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你连红海豚都不知道,你还是不是地球人,你真是落伍了。红海豚来自老美,是全球最顶尖的说唱组合,正在国内十座城市举办巡演,普通一张门票就炒到一千五,还是距离看台最远的地方,只能看到后脑勺。姐我好不容易弄到vip票,八千多还抢破脑袋呢,十分难搞。”
原来叶文琪大老远的跑到南陵省镜云市,就是为了看一帮老外抱着吉他扯着嗓子呜哩哇啦乱唱乱叫乱跳。厉元朗禁不住直摇头,看来自己真是落伍了,年轻人的喜欢方式他真是欣赏不来,差个十来岁就已经有代沟了。
没办法,叶文琪好歹给了他说话的机会,有求于人,厉元朗放低姿态把想要见她父亲一面的事情说了。
“你等我电话吧,哎呀,焦森他们出来了,哎,焦森,我爱死你啦……”伴随叶文琪疯狂的呐喊声,手机被她挂断。
说实话,厉元朗对于叶文琪能否把话传到叶明天耳朵里真不抱幻想,这小妮子整天疯疯叨叨的,又在演唱会现场,指不定看到那个叫什么“焦森”的家伙出来,就把他的事情忘到后脑勺去了。
“唉!”厉元朗长叹一声,吴红丽十分乖巧地挽住他的胳膊,温柔说道,“看你愁眉不展,要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咱们慢慢等。”
“只好这样了。”厉元朗和吴红丽分别开上各自的车子,为掩人耳目,他们俩就近找了一家不大的餐馆,属于苍蝇馆子那种。
小店不大,分里外两间,共有十来张桌子。
午饭时间已过,店里人不多,这样最好,免得被熟人碰见,闹出不好的影响。
厉元朗毕竟是县里领导,属于公众人物,露脸机会多,他不认识别人,万一有人认识他呢?
万事小心为妙,尤其现在处于非常时期。
所以二人极为低调地选择这家小馆子,点了几样下饭菜,厉元朗实在没胃口,一直惦记着叶文琪那边的消息,吃饭过程中不住观看手机,希望叶文琪的来电迅速到来。
吴红丽不住给厉元朗夹菜,劝说几句宽慰的话语。厉元朗嘴上答应着,行动上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又放下。他是真是吃不下,心烦气躁,没心情。
吴红丽正要再劝说他,门开了,从小店外走进来两个年轻男子,都长得又高又壮,穿着普通衣服,其中一人还管店老板叫爸。
听意思,长得略微黑一点的男青年是店老板的儿子,脸黄一些的是他朋友,带着朋友到老爸小饭馆里打牙祭来了。
店老板很热情地让儿子朋友坐下,亲自下厨炒了几个热菜,这哥俩就坐在厉元朗他们这桌斜对桌,拿了一瓶白酒外加一打啤酒,边喝边聊天。
本来厉元朗没心思注意他们,可是这二人在喝了不少酒之后扯开地聊天话题引起了他的好奇。
只听黄脸男子喝了一口白酒,抹了抹嘴说:“大强,最近怎么没见到你啊?工地已经被县里盯上了,老板可发话了,大门口的安保工作要加强,让咱们这些保安值班时瞪大了眼睛,发现可疑之人该抓就抓,绝不放走一个。现在人手本来就吃紧,你可不要这个时候翘班,让老板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叫大强的黑脸男子打了个酒嗝儿,身子往前探了探,低声说:“刚子,我不瞒你,我是让老板调走了,去干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了。”
“什么事?”刚子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递给大强,拿着打火机给他点燃后,好奇问道。
“这可是机密,老板不让说。”大强心有顾虑,话到嘴边生生给咽进肚子里。
“多大的事儿还瞒着哥们,你不够意思啊。”
也就是喝了酒,大强没多想压低嗓音凑在刚子的耳边,用手遮挡住口型。他的声音已经够低了,但是由于厉元朗挨着比较近,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大强说的是,他去看押一个人去了。
“你去看押人?”刚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吓得大强赶紧警告他小点声,老板再三嘱咐,千万不要往外说,谁泄露秘密,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全家跟着倒霉。
“噢,我发誓不往外说。”刚子警觉地四下里看了看,厉元朗装作若无其事地吃东西,还跟吴红丽有说有笑,故意给这二人一个错觉,表示他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实际上,从大强和刚子的对话中,厉元朗就隐约感觉到他们话里有他想要的信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厉元朗支棱起耳朵,一句话不肯漏掉。
于是,大强就把他最近几天看押情况,原原本本讲给刚子听,包括他看见的和听到的,一个细节不落。
只听大强说:“那人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据说他以前是镇上当官的,因为得罪了咱们老板,让人给一撸到底。可这人就是跟老板杠上了,想要找老板别扭报复他。这不嘛,大晚上的跑进工地找什么证据,结果被老板的人发现,老板一气之下就抓住了他关了起来。让我们四个人每天轮流看管他,就是不让他跑出去乱说,免得给老板添麻烦。”
“真是这样?”刚子将信将疑,瞪大眼珠问大强。
“这事我犯得着瞎编么?实话告诉你,这人就关在……”当大强就要说出关押人详细地址之时,厉元朗的手机在关键时刻不合时宜地响个不停。
大强立刻打住话题,马上端起酒杯礼让着刚子:“不说了,来,咱哥俩走一个。”
厉元朗气得够呛,是谁这么不开眼,早不打来晚不打来,偏偏在最紧要关头打电话。他一看手机来电显示的号码,顿时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