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最后，卫老夫人掀起眼皮，眸底满是清明。
“罢了。”她摇摇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若想去，便随她去吧。”
听了这话，叶轻语也放了心。
老夫人一向心软得很，就算她不来，最后也是要松口的。
“安宁跪了半个时辰了，我这便去叫她起来。”
瞧着卫老夫人点头，叶轻语便立刻转身出去。
听到老夫人终于同意，季安宁唇角微扬，看向叶轻语，轻声道谢：“谢谢你，长嫂。”
“自家人，不必客气。”叶轻语将她扶起来，感受到她手背的冰凉，连忙让人烧着热水送往她院子里，又叮嘱，“此刻距太医出发的时辰不远了，你且回去暖暖身子，再收拾些东西，边疆不比京城，莫要苦了自己。”
季安宁点头应下，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替我向老夫人问安。”
见叶轻语点头，她也就放了心，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便转身走了。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老夫人拄着拐站在门口，目送着这个单薄的身影离开，心底感慨万千。
准备好一切之后，季安宁分别给季国蘅和白若天留下信件，让暖春交由他们，便带着东西出了房间。
外面已经备好马车，暖春送她出来时，眼泪哗哗的落下。
“小姐，您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奴婢跟在您身边，多少能有个照应。”
“傻丫头。”季安宁扬唇笑了笑，伸手戳了一下暖春的额头，打趣道，“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自然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要留在院中替我应付母亲，任重而道远啊。”
“小姐……”
暖春心下实在舍不得，说着说着便哭出声来。
季安宁的眼眶忍不住有些酸涩，她眨了眨眼睛，轻拍拍小丫头的肩膀，最后道：“好了，时辰快来不及了，我得走了。”
说着，她冲暖春笑了笑，便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药材和补给，在路上行驶得异常稳当。
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城门口与御医汇合，几辆马车一同经过审查，城门一开，当即就出城。
救人一事迫在眉睫，马车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行驶，几乎称得上急行军了，绕是平日里常常奔波的御医都有些吃不消了。
可季安宁，却愣是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也没有抱怨过一声。
马车内，几名御医压低声音讨论着，脸上满是敬佩之色。
“这将军夫人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自古以来，大家都对边疆这个战乱动荡，一不小心就身首异处的地方避之不及，她竟然还主动要求奔赴。”
“确实。”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御医接过话来，道，“我观少夫人眉宇平和，想来是名有骨气，坚韧的女子。”
颠簸一日，到了夜里起了大雾，山路崎岖不已，一行人才被迫停了下来，寻了片空地歇息着。
小厮生起火堆，火焰窜得很高，才勉强驱散了些寒冷。
季安宁沉默地坐在火堆前，手中握着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火堆中的柴火，明亮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她闭了闭眼睛，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一日急行的劳累这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但她脑海中满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身受重伤，边疆医术条件有限，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季安宁轻皱了皱眉头，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来。
经过相处下来，她相信卫青凌不是那么鲁莽的人，也暗中写过多次的信提醒过他内奸一事，若做了完全准备有意防范，又怎会再中了敌人的圈套，还伤得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