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了攥袖子,咬牙跪地上前,对着江县令和何盛磕着头:“我已经说出我所知道的一切,算是将功补过,求二位大人保我一命。”
林铁官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额头被磕出了血,他也浑然不知。
何盛垂眸冷眼看着他,忽然道:“从前与你交易之后又被你派出刺客从山脚劫杀的人,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卑微地跪地求饶呢?”
他声音极冷,带着一丝微不可查地质问声。
林铁官动作猛然顿住,两边的头发顺势落下来,遮住他的脸庞,叫人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你手上沾着人命,罪孽深重,我自会保你性命,带你回大理寺定罪。”
说到这里,何盛闭了闭眼睛,率先转身出去。
江县令则是冷笑了一声,也紧随其后出去,在门外叮嘱着狱卒将牢门重新锁好,才又抬步离开。
凿石矿场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私造出来的兵器不知会用在什么地方,事情重大,何盛身为钦差理应上报。
着人传信回京城之后,何盛思虑一番,最后还是又动身去了客栈。
已经入夜,天气寒冷,小二送了火炉子进大厅,季安宁搓了搓冻得有些僵硬的手,出神地望着正燃得烈的炉子,身旁白若天此时也不言语,面色略凝重地垂眸发呆。
空气一时寂静不已,直到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季安宁才寻声抬眸看过来。
何盛冒着雨小跑进来,一边接过小二递来的手帕,一边上前在季安宁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林铁官好歹是松口了,矿场之事我已命人传回京城,只待回复。”
他顿了一下,正了正神色看着对面两人,道:“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们,雍州城不知潜伏着多少与矿场休戚与共的爪牙,你们身旁自然也是危机四伏了。”
“所以,你们还是尽快回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好。”
闻言,季安宁敛眸想了一会儿,慢慢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本就不是她和白若天有资格插手的,回京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奔着铁矿石而来,若空手而归……
拧眉轻叹了一声,季安宁斟酌了一会儿,回道:“何大人,我们为那铁矿石而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无功而返。”
思来想去,怕是只有等这件事情平息之后才能拿到那铁矿石了。
何盛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不料身旁白若天沉吟了一会儿,也开口:“宁儿说得对,我白若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从未有过空手而归的经历。”
白若天自是不甘心的,凶险至极,吃人不吐骨头的蛮夷之地他都能成功交易后回到中原,若让人听说他在这太平的中原境内,在这区区雍州城中被使了绊子,岂不是要轻视了他?
思来想去,白若天沉声道:“何大人放心,我们会在客栈周围增加护卫,定能安全待到矿场一事尘埃落定之时。”
说完,他对着何盛微微点头,便不再开口。
见对面两人态度坚定,何盛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再三叮嘱他们不要随意踏入街道,便起身离开了。
矿场一事加急上报,不过两日便带来圣命,下令查抄那留器铁铺。
何盛不敢耽搁时间,立刻与江县令带着一众人马朝着那铁铺的方向去。
……
留器铁铺中。
主屋里已经布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男子抬手随意抹点,一把掀开箱盖。
一整箱的泛黄卷页的书本顿时出现在眼前。
“顾公子,来不及了!”
伙计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进来,脸上满是惊恐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