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愣住,没想到宁鹤年会说出这话。
尤其是折澜。平日里宁鹤年便是无忧无虑的小男孩,最坏不过逗逗翎绾,怕疼也怕伤,连女孩子们都会下意识偏宠他。
现在他忽然这么严肃,倒叫折澜有些另眼相看了。
象苍摇摇头:“责任那些,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宁鹤年上前一步:“我可以承担,师父说了,若身居高位而不向下俯视,身兼要责而逃避退却,便枉为天地间的生灵。”
他的固执到底打动了象苍,她在那双执拗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的败岳。不愧是他自己选的人,确实像他。
她释然笑笑:“你所要承担的责任,就是尽力修行,早日归位,福泽万物,就如折澜一样。”
她没有说更有压力的东西,比如她已经只剩四十年左右的寿命,比如她万一亡故之后,也许会趁乱兴起的白沉。
折澜听不下去了,转身背对着几人,眸底满是哀戚。
“鹤年,我们走了。”
宁鹤年点点头,冲着象苍和泉漾行了礼,跟着折澜离开参山。
两人走后,泉漾的眼睛则是一刻也离不开象苍了。
她心里原本才勉强接受的“爱人还有六十年”的防线忽然崩溃,只剩四十年,这让她如何接受?
象苍笑容苍白,握住她的手,靠在她怀里。
“漾儿,不必哀戚。命数自有天定,我活了这么多年,也该……”
“不要这样说。”泉漾的嗓音有了哭腔,“你不相信阿澜?”
象苍没说话,但泉漾也知道。四十年内让两个凡人飞升就已是不易,更何况还有楼听许的三劫。
象苍闭上眼睛,听着大殿之内的所有动静,甚至花苞展开的声音,如此蕴满生机。
“漾儿,能与你有这段日子的相守,我已足够满足了。”
是以往泉漾最想听的情话,那时她为天道规则束缚,整日只有冰冷刻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种话。
可现在真的说出来,却叫泉漾更加悲伤。
她的爱人或许正在离她远去。
或许……她才学会如何爱自己,生命就在以更快的速度流逝了。
是不是真的听到象苍饱含深情对自己说“爱”的那天,就是她离开自己的日子了?
出了参山,宁鹤年跟在折澜身后,忽地问她:“折澜姐姐,我需要做的事,真的只有刚才那位娘娘说得那么简单吗?”
折澜为他这个称呼好笑,转身看他:“娘娘?为何这么叫她?”
宁鹤年挠挠头:“她慈眉善目,好似凡人庙宇中的女娃一般圣洁,情不自禁就要这么叫了。”
折澜无奈地瞧着他:“她叫象苍,是我的老师,随你怎么去叫吧。怎么,觉得飞升是一件简单事儿不成?”
宁鹤年嘿嘿一笑:“当然啦,凭我的天资,几百年之内一定能飞升的 !”
折澜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几百年啊……那若是,四十年内呢?还有把握吗?”
宁鹤年大吃一惊:“四十年?那我恐怕……”
折澜失笑:“逗你的,修行之事本就不能强求,一切随缘,随心,你只努力去做就好了,其他的不必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