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战场的局势,也验证了蛊逢话语的准确性。
面对数倍汉军宛如惊涛骇浪般自三面同时猛攻,楚军军士竟然宛如纸糊的一样,一触即溃,队列散乱,向后拔腿仓皇就逃。
这一幕完全将叔孙通给看傻了。
蛊逢直接“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斜睨着他道:“这就是稷嗣君口中的能够撕碎三倍之敌的威猛楚军?”
吕泽也是脸色大见轻松,左手捋着马鬃,右手将马鞭轻轻甩着花儿,却不忘对蛊逢沉喝:“做好准备,预防项昌小儿被逼急,带着骑军发疯。”
“就等他来了!”蛊逢大笑出声,神态飞扬,大矛虚指,“就凭这些……我擦他母的,这是怎么回事?”
蛊逢肆意的大笑、骄横的话语喷吐到一半,像是被人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忽然变成了一声惊叫。
就见战场上随着楚军飞快后退,三方面汉军紧紧跟随向前猛扑,一副不将楚军一举打垮而不罢休的急迫架势。然而飞扑不出多远,“轰隆”“轰隆”声响中,稠厚的尘土弥漫腾起,战场上忽然冒出一个个巨大陷坑,大汉步军就此接连不断跌落了进去。
陷坑底部显然还另有乾坤,就听跌入的汉军凄厉的惨嚎不住透出,响亮又高亢,直冲云霄。
看来抵达新蔡县的楚军昨晚也没有闲着,给汉军挖了一夜的坑,而今无比顺利狠狠坑了他们一把。
吕泽手中轻盈飞旋的马鞭软塌塌的低垂了下来,捏着马鞭的手背,青筋“突突”直跳,浑身不可遏制的怒气散发。
项昌小儿用火箭将己军地利优势给一把火烧干净,勾引得自己来主动进攻,却暗戳戳的挖下大坑,大埋汉军兵士,恁是欺人太甚。
幸而汉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在亲临一线的将领大声呼喝指挥下,慌乱的队列很快稳住,重整旗鼓,绕过陷坑继续向前冲去。
然而紧接着新的幺蛾子又出现了,此时楚军已退到了土丘半腰,就此扎稳阵脚,将一面面高大沉重的铁铸大盾立在地上,形成一堵铁墙,散发着让人绝望的坚固;又有一根根粗长巨矛从间隙探出,宛如密林,锋刃厉芒四射,散发着人胆颤的锋利。
最最关键的是,楚军稳在土丘半腰,居高临下,占尽优势,汉军却需向上仰攻,倍耗气力。
“你们过来呀!爷们都给你们安排明白了,看能不能将你们给穿成肉串!”
“不想死的就往后捎,可怜你们当兵不过就是为了一口饱饭,将命赔上可不值当哟。”
“汉军弟兄们,别给刘邦老儿卖命了,没有前途。那老儿吃香的喝辣的,夜夜笙歌,可没有你们份儿啊,你们这么拼命,却不是傻吗?”
……
大楚兵士怪声怪气的话语透过重盾,接二连三的喷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冲啊!向前冲!敢退缩者,杀无赦。”见汉军兵士心头惧怯,一时间动摇不前,军官大怒,厉声吼叫着,亲自挥剑将后退的兵士砍杀。
汉军兵士无奈之下,硬着头皮向前冲,以血肉之躯去撞击大楚兵士布下的铁墙枪林。
一时间土丘半腰喊杀声四起,汉楚双方阵线犬牙交错,厮杀惨烈,直接进入了绞肉模式。就见残肢乱飞,厉叫惨嚎盈耳,喷洒的鲜血飞快将地面的黄土浸泡成浆。
楚军将重盾军阵与土丘地利给利用到了极限,汉军无论冲上多少兵士,无论攻击势头多么狂暴,尽皆徒劳无功,无力的折戟沉沙。
吕泽脸色大为阴霾,这些重盾、长矛显然是项昌自临江王国军械库搜刮而来。这小儿凭借地利,凭借军械,愣是将大楚军长途跋涉体力疲乏的劣势给拉平了,与三倍的己军竟然一时间打成了胶着战。
叔孙通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直觉项昌完全将吕泽这位汉营大将军给吃定了,然而却一声不敢吭。
他虽然缩在后面一言不发,吕泽却依旧感觉后背像是有针刺般,特别想到刚才叔孙通的提醒,更是不自在,强忍着佯装未见,大喝道:“传令诸将,亲自带护卫骑兵上阵,将阵线撞开。”
继续厮杀下去,兵士不定还要折损多少,吕泽及时调整战阵,不惜耗费昂贵的战马与骑兵,也要强行将大楚的这道重盾防线给突破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冯无择看着惨烈的一塌糊涂的战场,兵士无论冲上去多少都无异于送菜,难以突破大楚军重盾长矛构建的稳固防线,神色焦躁,如同恶狼般嚎叫连连,却无计可施。
随着飞骑前来传令,主帅吕泽命他们将领亲率护卫骑兵冲锋,踏开一条血路,冯无择也知继续拖延下去徒劳耗费兵士性命而已,当即整顿起身旁数百骑兵,就此一齐纵马而上。
数百骑兵同时冲锋,声势骇人至极,“轰隆隆”轻易越过土丘半坡,挟带着滚滚劲风,向着楚军的重盾长矛防线悍然冲撞过去。
冯无择也是一员悍将,一口气冲到重盾阵线前,挥舞大矛先是“噼里啪啦”一阵乱劈,将胡乱不断戳来的密集长矛给不断劈飞,然后一声雷霆巨吼,一矛狠狠刺在了铁墙般的重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