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中弥漫着一种怪异而难闻的味道,掺杂着明显的酒气,却有点酸,也带着点腐,差点让刚刚苏醒的萧聪差一点一口吐出来。
光线不算明亮,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暗黄的窖顶,缓缓坐起身来,目光随之移转,再扭扭脖子,周围的一切就全都明了了,除了萧二十七将外,其他人还在像死猪一样的酣睡,除了幽女还保持着一贯的斯文,其他人的姿势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萧聪窘窘鼻子,眉头紧皱,将两面手掌拼在一起往里面哈了一口气,又慢慢放下手去,紧接着随手取出一枚白色丹药,放在旁边的空地上,丹药迅速变黑,地窖中的空气重新变得清新并隐隐弥漫一种香气,萧聪的眉头也跟着缓缓舒展。
看着那一个个横七竖八空空如也的酒坛,还有满地狼藉的盘碟碗筷,可想而知他们昨天晚上有多么过分,具体有什么细节他已经记不起来了——虽说是落仙府的顶级仙酿,没想到真喝多了也会片儿,但这么多猫尿下肚,肯定不会有什么高雅之举,想想有点后怕,他昨天晚上也喝多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没有。
萧聪轻轻勾手,叫过来一名萧家将,问道:
“昨天晚上是不是用秘法将喝进去的酒都化掉了?”
那名萧家将眼神有些惶恐,点点头,
“回族长,是的,属下……”
萧聪抬起手没让他说下去,
“没事,你们为大家的安危着想,能忍住诱惑不随波逐流,这也算是件难得的事,我不怪你们,那你昨天晚上一直都清醒吗?”
那名萧家将重重点头,
“一直都清醒。”
萧聪眼神微暗,脑袋和声音都稍稍低了些,
“那我,昨天晚上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萧家将眸子微皱,思考片刻,回道:
“属下不记得族长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且,属下也不知道族长认为的该说和不该说,具体指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萧聪的语气中隐隐多了点命令的感觉。
萧家将低头,用力思考,又过了片刻,回答说:
“属下真的不记得族长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属下认为族长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都是可以说的。”
萧聪心里不知不觉中松了一口气,摸摸鼻子,却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你把昨天晚上的事简单跟我说一下吧。”
“昨天晚上,宴会开始时你们一直在说冥乌族的事……”
“这个不用说,那时候我还没醉,都记得呢。”萧聪摆手道。
“然后你们又各自说了很多往事,族长您说的最多,从在天道轩学艺一直到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几乎都包括。”
萧聪一想,这一段他倒是真的有些模糊了,那时候的他已经喝了不少酒,要不然也肯定不会这么多话,于是他赶紧催促道:
“重点把这一段说说。”
“您说天道轩有一座很大的藏经阁,里面都是您师父从各门各派偷来的秘籍和残手,都是上乘的好东西,您把里面的东西近乎都学了个遍,但都是水过地皮湿,没有多少是真正学会的,虽然如此,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每次有点进步就自己偷偷去山里面找对手练练,没赢过,有好几次还差点送命,完了屁滚尿流地逃回来还得挨您师父一通臭骂……”
听到这儿,萧聪猛地一拍脑门,懊悔道:
“它仙人的,怎么把这些糗事倒出来了,我的半世英名啊。”
萧家将纳闷道:
“族长,我记得您是十二三岁时回的萧家,那您在干这些事时,是多大年纪?”
萧聪随口答道:
“七八岁吧。”
萧家将的眼神变了变,不说话了。
“还有呢?”萧聪又问道。
“还有就是您师父对您多么严厉,要你每天抄写冰心诀三千遍,这是不是真的?”
萧聪笑着点点头,
“是真的,每天三千遍,一遍都不能少。”
“那他为什么对您实行这么严厉的处罚?”
“我没说吗?” 萧聪挑眉问道,难掩眼底的欣喜。
萧家将摇摇头,
“没有。”
萧聪莞尔一笑,
“没什么,太顽劣了,师父为了让我静心,所以罚我抄那玩意儿,其实没什么用。”
“哦哦,”萧家将点点头,接着说道:“再然后您又说了跟老族长在圣城布置绝魇噬灵阵的经过。”
萧聪想了想,觉着这整件事情都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老爹跟夜府的恩怨也好,秦管家的真实身份也罢,还有自己跟独孤家的那一段纠葛,随着萧家的覆灭,早就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没什么可忌讳的,于是道:
“这件不用说了,直接说下一件。”
“下一件是您在日落山脉被通冥蚺咬伤之后……”
“这件事也不用说,下一件。”
“去野欲庵找姜采君求药,遇见一个尼姑……”
“这件事我可曾说过自己的见解?”
“说了,您说野欲庵其实就是一个类似于信仰的存在,那些像姜采君一样在那里磨砺过内心的生灵,即使有一天还能走出来,他们的心还是完全属于野欲庵的,只不过野欲庵还需要一个机会,让它能变成像那些无上教廷一样的存在,到时候它定能在玄真界站得一席之地,还说有机会带我们去逛逛,长长见识。”
“我真这么说了?”萧聪一脸怀疑。
“真的。”萧家将再次重重点头。
萧聪苦笑,
“这酒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进野欲庵逛逛,我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着调的话来呢,算了,其实也没事,我都不记得,他们肯定也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