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搭台祭祀这类事情,萧聪一向都不怎么了解,按天道轩的规定,上不拜天下不拜地,更遑论这些妖魔鬼怪呢,再加上天道翁那无法无天的脾性,别说让他对鬼神祭祀,说不定各路大能还得在暗地里偷偷祭拜他呢——祈祷自己不要轻易遇上他,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但貌似元械长老对此颇是擅长,只见他拿着萧聪画的星象道图,在城西这不过千方的地界上转了三趟,最后在一块看似平淡无奇的地方画了个圈,他指着这个圈,道:仟千仦哾
“就在这儿搭吧。”
在城墙脚下等待已久的佣工们,听得星流云一声令下,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星流云,欧阳寻和宇文丰都也都脱下锦袍加入其中,仅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座高达三丈有余的祭台,在众人眼前拔地而起,耸然而立。
早已准备好的祭品被纷纷搬上祭台,点烛燃香,化纸斟酒,元械长老与星流云等人在祭台下方席地而跪,叩首以待,而萧聪则带上一张黑白鬼脸的面具,持匕首登上祭台。
用匕首划开指肚,在两根小孩手臂般粗细的烛台上各滴一滴鲜血,鲜血遇火即化,进而被气化,伴随着一声声滋啦滋啦的声响,祭祀完毕。
萧聪双手合十,指尖抵着眉心,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半晌,抬起头来,祭台之上的他看不出在面具之下是一副怎样的表情,但一双暴露在外的眸子里却泛着清辉冷冽,他向前方躬身拜了拜,然后行下祭台。
元械长老等人亦是纷纷起身,迎上从台上走下的萧聪,并将其围在中间,
“怎么样?小少爷,他同意了吗?”
萧聪摘下面具,默然颔首,沉吟片刻,道:
“这个台子先别拆,上面的东西也先别动,三天后再说吧。”
星流云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多余的话一句也没说,只是直接问道:
“我们可以动工了吗?”
萧聪点了点头,
“让佣工们将这块儿地方铲平,记住只能往下铲,不能往上填,依我看这下面应是一大块石梁,将法阵修在石梁上,可以稳妥些,剩下的就交给我和长老了。”
“嗯,好,我这就去办。”
星流云点点头,转身向佣工们走去,星流云前脚刚走,元械长老便走了过来,他不说话,只是操着手在那站着,抑或说只是在那儿等着。
片刻后,萧聪抬起头来,对身旁的元械长老道:
“长老,我们先到那边去吧,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元械长老点了点头,带着他那一如既往随时待死的严谨和郑重道:
“是,小少爷。”
元械长老随萧聪走到一旁,听着萧聪对萧天宇关于蓝桥遗梦的复述,不断地点头,面色如一个八九岁的学童般认真,都一把年纪的人了,却在其身上寻不到半点倚老卖老和故作高深的感觉,这样活得简单而又干净的人,才是这个时代所真正需要的人。
最后,萧聪对元械长老说道:
“长老,以上是我对蓝桥遗梦的全部理解,假若在别的地方,至此足矣,但是这个地方有点儿不太一样。”
“哦?难道连小少爷也觉得此处有点儿别的东西。”元械长老貌似对此颇为在意。
“嗯嗯。”萧聪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这里有别的气息。”
元械长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深了几分,煞有介事道:
“原本只当是那幽灵作祟,却未想得竟是这样,敢问四少爷,这是什么气息?”
“忠义之气!”萧聪语气分外肯定。
“忠义之气?怕他忠的不是什么正王明主吧,但如此这般死后竟还能影响一处天地的气韵,倒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这忠义之气是对谁的且先不说,我所在意的是他对我们法阵的修建是否有影响。”
元械长老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自然,
“四少爷尽管放心,这忠义之气并非天地衍气,天地衍气不可控但是可以引,而这忠义之气是可控的,既然那幽灵已经允许我们在此建阵,那他理应不会用这忠义之气来干扰你我。”
“可他若是不知道这气息会影响法阵的修建呢?”
元械长老哈哈大笑,道:
“四少爷放心好了,能在死后化出这漫天忠义之气的生灵,生前也必为一不凡之辈,倘若连气息将影响法阵这一说都不知道,那便当真是老天无眼了。
不过死后的气息可以影响天地气运这件事情老夫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或许影响了天地气运的并不是他死后的气息,而是他生前的意志吧。”
萧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竟觉得元械长老所言颇有道理。